甚至她自己都是知道的,我们注定要走不同的道路。尽管如此,她仍然像飞蛾扑火一样凑上来,即使是我也招架不住。
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就到今天为止吧。
好吧。不过雷你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烦我了,就直接让我知道,我不会来纠缠你。但你一定不要若即若离,那样我会
很难过。
我不会那样对你的。但是既然你说了,那我也答应你。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爱瑞贝丝。据说后来还是凯珊德拉找到了她,但是她去意已定。之后便没有人再知道她的去向。她
也就当真如同那些青春中偶然的曲笔般被掩盖纠正,乃至痕迹全无,冷暖自知。
而今我站在她曾生活过的土地上,端详一支主茎修长的蓝色小花从墙根处倔强地探出头来,然后在那清冷温柔的色彩中
被惊醒。
“你准备在这里站到晚饭前么,维尔?”
我猛得转过头,缪斯幻化成一位女子立在我面前。她穿一件米色坠质长裙,铂金色长发随性地搭在肩上,笑容温和而冷
漠,耳后夹着一支炭笔,带有某些化工颜料的落拓质感。
“安…安琪琳娜?”
安琪琳娜·L·梅利弗伦,我的第二个姐姐,小有名声的画家。
我并未想到是她亲自来开门。她却二话不说领我进去,笑得似秋天的大波斯菊般舒展。
18。堕落的福音
或许是因离开洛丝罗林已有近两个月,当我再次置身于舒适的小别墅中,竟已对这样奢侈的享受感到陌生了。
安琪琳娜却不多说什么,只是大步领我到二楼,把我为数不多的行李安置好。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前后忙碌,无法想象纤细清秀,驰骋于帆布画面的手指居然在打点琐碎杂务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
待到她把五月我来探望她时暂住的房间收拾完毕,我才意识到自己像傻瓜一样在一旁观望了整个过程,却没有做任何事
。
她却全然不介意似的,端来两杯冒着柠檬香味的红茶,然后以随性的姿势陷在铺着白色织巾的柔软沙发里,抬头朝我微
笑。多年来她的笑容不曾改变,始终恬淡静远。那是生而为艺术的疼痛灵魂,以自身为载体将福音降临到世间,承受人
间污浊与她们的格格不入,以及由此派生出的所有不幸。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她笑得轻松了些,却仍包含着复杂的意味。我愣了一下,忽然为自己在她面前的无所适从而
感到羞愧不已,慌忙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中。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慌不择路似的挑选着话题,“我只是来……”
“你最近就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她坚决地打断我,我有时很不理解,为什么我的姐妹们在必要时都表现出凯珊
德拉式的坚若磐石。
“那恐怕不行。”尽管如此我还是努力保持镇定,“安琪,你也知道,我不是来度假的。”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她毫无波澜地凝视着我,瞳孔是维多利亚港外一片幽邃的湛蓝,“但是很多事情比你能想到的
还要复杂得多。更多情况我也不被允许知道,但既然凯珊德拉希望我帮她,那我一定会去做。”
我却心下黯然。果然之前的猜测没错,凯珊德拉始终没有离我们太远。或者说,我们的一切行动都会被她尽收眼底。至
于她与雷格勒斯之间的联系,没有任何线索可供我猜想。
“那么她要你做什么?”我忍不住稍许抬高了音量。一切交错的真相和骗局像蜘蛛网般一层层缠绕上来,遮天蔽日。
“她只是对我说,如果你出现,就让你暂时先在这里避一下,至少还是安全的。”她坐了起来,飒沓地将头发搭到胸前
。
我倏得站起来,带得房间内静止的空气一阵急躁而尖锐的流动。浸在透明花瓶中的马蹄莲猛得摇晃一下,随即归于无辜
的静寂。
“你们都一定要把我当作危险储藏品么?!”恼怒到极点我反而冷静下来,“过去爸爸处处保护着我,雷格勒斯把我放
在掌心里。现在总算爸爸同意放我出来,凯珊德拉居然还想软禁我?我是她的弟弟,不是儿子,谢谢。”
“你坐下。”她不再微笑的时候,五官便如同用刀在大理石上刻成的一般,美丽依旧,却覆了一层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