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悬浮魔法,好不容易才平稳落在地上。
“这里是蔷薇教团的地下。”父亲声音很虚弱,却依旧有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白色大理石铺的地面让我想起了浮云城堡,但是有什么不像。
这里不只有地板用白色大理石铺就,而是所有的墙面——一共有五面,在正上方闭合。
准确点说,这是一条截面为五边形的隧道。每隔四块大理石,就有一块上面刻着五瓣的教团标记。
四周的光源不明位置,却和洛丝罗林以及浮云城堡都不同,没有丝毫暖意。
我扶着父亲,和另两人一起沿着隧道走到尽头。
即使过了很久,我也难以用言语描述这一刻我所见到的东西。我不知道那团东西的性质,更不知道它是什么,只觉得一
个硕大的,介于液态和气态之间的球悬浮在一间屋顶极高的房间里,散发着诡异的乳白色光线,间或有类似人手或是狰
狞不堪的脸从中分离出来,在表面挣扎一会儿后又被吞噬。房间的地面上画着一个魔法阵,闪着与球体一样的光。
若非亲眼所见,我实在不敢想象世上有着如此可怖又恶心的东西。
“这就是十字蔷薇的力量本源。”父亲在我怀里不紧不慢地说。
“什…”
“彼岸这样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父亲似乎并不着急,“或者说,那是神的领域,至少还没有人能够触及到。
”
“罗森克鲁兹有关这方面的研究也是蔷薇教团为了蒙骗世人而杜撰的。”温弗莱先生接了上来,我和加拉哈德都诧异地
转向了一直沉默的他,“十字蔷薇拥有的不是什么彼岸的力量。蔷薇教团只是需要掩盖一个事实,就是他们在五大家族
的血统里打上印记,这些家族的继承人死后,灵魂都会被这个机关吞噬,成为力量的来源。”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邪恶的大球,无法想象它的构成竟是那些最优秀魔法师的灵魂。
“而且也提供着庇护各家族的力量。也就是说,是我们的先人以灵魂的长久煎熬为代价在保护我们。”父亲忽然转向我
,“虽然灵魂的定义虚无缥缈,但是,像他那样的人是生而自由的,无论如何,不应该被这种东西禁锢啊。”
“但是爸爸,您……”
“我只是希望你们明白十字蔷薇的实质,以及谢谢你们陪我来这里。接下来的事,让我自己处理,可以么?”他的笑容
忽然真正舒展,漫山遍野的金雀花刹那间盛放英伦。灿若金华的阳光降临人世,人世间的春天便到来了。
“不,不行!爸爸!”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味,“您告诉过我,要珍惜自己活着,不是么?您就这样…”
“珍惜生命不仅仅是珍惜它本身,”他维持着那样的笑容,轻轻地抱了抱我,“更多的,是尊重生命中所有值得的意义
。信仰也不是盲从,而是被引领向更美好的精神世界。同样地,爱不是披着美丽外衣的毁灭,而是持久滋润灵魂的温暖
力量。”
“我知道,可是…”
“我为今天已经等待了二十年,让我自己走到最后,好么?”
“我…”
“你要自己好好地生活。原谅我再也不能陪伴你。”
“爸爸…”
“还有,谢谢你,温弗莱。”
那一瞬我恍惚觉得那个笑容晕染开来,成为一幅金红色的安静画卷,上面芳花灿烂,恍同隔世。
刹那间春华秋实。
我想用一生来铭记这个笑容,却在未落泪以前,被温弗莱先生快步拖着离开。
现在,终于只剩他一个人了。
维克多·梅利弗伦抬头仰望着他后半生全部的执念,忽然切身地体会到自己极其渺小。
不过,舞台终于只属于他了。
他终于做到了,虽然那个人已看不到。
不,他相信他能看到的。他相信他在某个虚空的层面上一直注视着他,他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他。
他向不存在的虚空伸出手,同时缓慢地跪倒在大理石地面上。
47。都铎的玫瑰
一八七三年夏,南英格兰。
“先生,圣诺拉节舞会的时候宴会厅需要新的窗帘。布料已经从设菲尔德运来了,请您去过目一下。”
“先生,您安排采购的那批蜡烛样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