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查理?你在这里做什么?”
“真见鬼,”那个黑色短发的男孩气呼呼地说,“我想来找你,怕从门出去被大人发现,想爬窗子走,结果这玩意儿缠
着我不放,差点把我给闷死。”
“你没受伤吧?!”他的好朋友却不觉得这仅仅是一个笑话,立刻上前观察黑短发男孩有没有遭到什么实际的伤害。
而这个场景里的旁观者注视着他新结识的朋友焦急地皱起了好看的眉,他被这种纯洁无瑕的心灵感染了,终于笑出了声
。
49。最后一支华尔兹
这一年哥本哈根的秋天和以往的很多个世纪一样,倘徉着蔷薇色的流云。三万英尺高空中的温暖气流间浮着云彩,就像
巨大的冰川浮在洋流中间一样。脚下的云影追赶着来回的路人,移动地飞快。偶然有几只从港口附近过来散步的信天翁
,肩上扛着夕阳点点的金泽,彗星一般掠过去,在路边歪向一旁的皮鞋招牌上投下姿态飒然的影子。
这种大而强劲的鸟在古老的传说里,就已经被祖先们当作自由和信仰的图腾了。奴隶时代的丹麦和瑞典人用它们的翅尖
羽做成贵族才有资格使用的长羽毛笔,用于书写战争情报,国王的敕令和贵族的情书。据说用它来书写的心愿将被传达
给奥汀,因为那羽毛洁白无暇,轻盈纯粹,被认为是至圣的纯洁之物。现在它成了一种象征性的纪念品,被放在街头巷
尾的橱窗里出售。这给那种美丽的大鸟带来了灭顶之灾,在禁止捕捉它们以制作羽毛笔的法令得到议院通过之前。
“哥本哈根还是这么热闹啊。”
梅利弗伦子爵扫视了一眼港口内外的景象,不带感情地轻轻评价道。他来丹麦的次数不多,而哥本哈根也甚少给这些匆
匆来去的过客们留下喧嚣和繁荣之外的印象——碾过青石板路的马车永远发出机械碰撞的声响,轮子外裹着的铁皮在漫
长的辛劳中被磨得翻起来,年轻车夫帽檐下的眼神却意外坚定热烈;小店的招牌永远是歪的,从门缝里飘出食物的香味
,将人类本能击得体无完肤;码头上黑人搬运工的歌声永远是浑浊而洪亮的,隐约透着模糊而宏大的音节,随着船舶靠
岸,逐渐远去。
多少人从这片土地上经过了,然城市依旧是她原来的模样。纵然她的客人即将要牵动许多人生命的轨迹而在历史的暗潮
下激烈涌动,对她而言,任何人物都不过是过客。
梅利弗伦子爵坐在港口里长长的休息椅上,有些不安地把目光转向他的独子,管家诺克和平日里帮助他打理庄园的女侍
特蕾莎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本来这个世界的模样与他而言已不再有关,也只剩下父亲这个角色会让他时常对自己丧失
信心。
也许父母总是喜欢懂事的孩子。他自嘲似的想。倘若不是切肤体会,大约他也很难想象,一个年华正好的孩子超越年龄
的成熟和内敛,对为人父母者,竟是如此痛苦的惩罚。
对维克多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英国。丹佛家的主人邀请他们到丹佛一族位于哥本哈根的本宅浮云城堡参加灯火节晚
会。圣诺拉节之后,这是第一个比较重大的节日,也是一群无所事事的腐朽贵族们整个夏季最主要的娱乐。而丹佛族长
会主动举行晚会,这原本就是件称得上奇迹的大事,那些下位的贵族们更是求之不得。
然而事实上,老梅利弗伦很清楚他儿子的心性。和舞会之类的吵闹场所相比,他有理由相信维克多会宁愿在自己家的庭
院里,就着魔法制作的灯光看书打发晚上的时间,或者是弹琴。他并不认为这是多么令人失望的性格,但他无法说服自
己不为维克多担忧,就像对维克多终究要成为梅利弗伦的继承人这个事实一样无能为力。
从这个角度说,他总认为维克多能多结识些对他有帮助的人是好事,而不仅仅局限于贝肯斯等——这不是说他嫌贫爱富
,也并非把地位看作评判人的唯一标准,只是如他们身份的人,在无可奈何的家族制度与小团体社会下,终究是要与丹
佛这样的家族打交道的。尤其是当他知道圣诺拉节当晚维克多已经偶然认识了丹佛家的少主之后,尽管他自己也不怎么
喜欢舞会,尽管维克多刚刚痊愈的身体还不是那么适合长途跋涉,他也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