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这黑暗中还有什么在等待着他,要把他洁净透彻的圣洁灵魂第一次
大卸八块。他甚至不懂得采取更明智安全的措施,而仅仅遵循自己的本能,正如几小时前那个践踏了他心中某个纯白角
落的动作一般,拧开了门。
走廊里的灯开着,在他身后打下一个方整的光斑。门板和门缝上的血迹顿时赫然彰显成一幅狼狈而夸张的图腾,扎得他
一阵晕眩。
他的目光顺着血迹游移向前。
之后很多年他都希望这个场景是个噩梦,或者是哪个不入流的艺术家又一次可笑的尝试。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尽管彼
时现实早已磨去了他原始的光彩,露出坚实的内核。
他父亲仰躺在他房门前鲜红的地毯上,四周地毯的颜色陡然深了一层。另一侧的墙壁勉强支撑着老梅利弗伦子爵依旧衣
观不整的上身,优质的粉刷材料沾上了新鲜的污渍。一个足够通过成人手臂的血洞赫然在他胸前咧开,如同永不瞑目的
眼睛。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但周围的血迹尚未干透。柔和的灯光天真地敷在他侧脸上,他阖着眼,睡去的婴孩一般,
安详静美。
维克多没有注意到他父亲仿佛终于从枷锁中解脱一般的神情,父亲惨不忍睹的死状在那一瞬间震惊了他。但是下一秒浩
大的悲伤和恐惧就回溯而来,他跪倒在地,开始尖叫哭泣。
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夜间他的生命就发生了如此巨大惨痛的变故。此刻他丝毫没有想象过这一切
的根源早已在人生中埋下了凿凿的伏笔,而这个过于隐秘的线索正要逐渐开始充满牺牲和挽救的兑现。他不能明白父亲
竟就此离开了他,不能明白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境地。他没有办法求助,也没有想到求助。他就那样跪着,任由剜骨的悲
痛在血液里长出倒刺,压断他年轻的肋骨。这个过程从绝对意义上说不过几秒,却漫漫如生。
然后他的自作自受被打断了。
两个黑影陡然出现在他左侧,遮去大片静谧的乳白色灯光——多亏了这点,才让他及时感到身侧猛得暗了下来。他下意
识转过头。
维克多透过婆娑迷蒙的视线看到两个高大而扭曲的黑色轮廓,戴着相同的银面具,发现他后迅速朝他逼近。在他之前十
四年的生命中从未直接面对过这类人,但是他有足够的机会至少了解他们的存在。
暗武士,蔷薇教团专司暗杀的组织。尽管名义上这是由仲裁会领导的秘密组织,但事实上因为教团多年来层出不穷的暗
箱操作几乎成了一种传统,它的存在早已被曝晒在阳光之下。维克多知道这个组织极其残忍,虽然手里的人功夫平平,
但人数众多,手段也无所不用其极,相当难对付。这是蔷薇教团用来充分发挥低水准魔法师功用的组织,对其内部成员
也是一大灾难。他甚至在这个当口上不着边际地想起曾和艾瑞克聊天时提到暗武士,艾瑞克告诉他,等他当了执政官,
一定要把这个机构取消掉。
他看不见银面具下的表情,但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两个男人丑陋的狞笑。他们走得很快,离他越来越近。某种本能在催促
他,但是他的腿像是被抽去了骨骼,怎么都站不起来。
“很好…这样就全部完成了是吧……”他抬头望着其中更高的那个渐渐遮去了他的全部视野,声音经面具的压抑更加低
沉阴寒,在僵持的空气中缓慢地回荡。他的身体似乎因为颤抖地太厉害而丧失了知觉,男人向他举起一把匕首,他甚至
没有感到更多的情绪。
“慢着!”后面那个似乎不认同同伴的行为,焦急地喊道,“上面交代过了,小鬼要留活的。”
“那就把他弄残了再绑回去!功劳和赏金全归我!”
男人眼中的光让他无故想起了在书里读到过的,亚细亚大陆腹地饥饿的狼群。寒咧的刀峰猝然降临到他眼前,他唯一的
反应是伸手去挡。
一声巨响。
他感到手臂承受了巨大的冲击,这股力道或多或少惊醒了他。他从指缝里看到两个男人都被震出了好几步远,正疑惑不
解地盯着他,或者说,盯着他的手腕。
他父亲常年佩带的饰物——红玫瑰蔷薇十字的项链缠绕在他纤细白皙的腕上,链子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