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种慰藉是虚假的。”她感受到了某种神的意念,像是她一直读着的《圣经》,用反复而轻柔的口吻诉说着经世
的道言,“你应该庆幸自己不会沉湎于它而停止前进。”
“我又还能前进到哪里去呢?”维克多站起身,准备出去。幽幽的音调在空间里漾开来。
“站住。”
这个短句一出口,他们都愣在原地,这是对他们彼此都陌生的口吻。
维克多高挑的轮廓一半沉没在阴影里。
她躲在影子后面,拼命克制住自己,在那一刻她甚至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有孩子了。”
维克多的神情震动了一下,又恢复原状。
“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冷漠的反应让她心寒,但是出于一种更崇高的意愿,她坚持说了下去,“如果你不想,也
可以不承认这个孩子,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我一定会生下她,并尽可能抚养她,唯有这点,你不能阻止我。”
维克多没有动,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仿佛站到了时光尽头,成了化石。
“我知道你不爱我,”她不禁凄凉地笑了,感到了某种对未来的超然掩饰了本质上的无奈,“但是我爱你。”
“我会离开这里,去你再也不会看见的地方,凭自己的能力抚养她长大。”她支起身开始披上衣,“不管怎样,我还是
要谢谢你给我这个孩子,让我至少能够扮演母亲的角色。我希望她是个女孩,可以健康地成长,也许她是我这一生唯一
的孩子了。我不想强迫你跟我结婚,虽然不希望她没有父亲,但是比起勉强凑合在一起的家庭,我这个母亲可以做到更
好。为了孩子,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她说出这番宣言的时候是意外平静的,女性的本能在她体内萌发出来,从子宫延展到每根神经。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这
是决定性的分水岭。今后她的角色和人格都沉淀下来,成为另一种坚实温暖的光芒。
“我会跟你结婚的。”
她惊愕地望着俊美的男人轻轻看了她一眼,将这个重如泰山却又下得过于轻巧的决定抛给她,便转身溶入了湛白的柔和
月光。
维克多·梅利弗伦与伊丽莎白·洛森的婚礼于八月盛夏的风中如期举行。
从某种意义上,这对新人的婚事也同样在蔷薇教团里砸出了一片哗然。除了原先比较了解维克多·梅利弗伦的人,几乎
所有人都认为梅利弗伦族长是真疯了,才会娶这么一个会对他家族传承构成巨大威胁的女人。但是闲言碎语无法触及事
情的核心,更何况洛森小姐除了遗传病之外,身份上也是世家出身的体面小姐,比起丹佛夫人的来历不明,终究是要强
上许多,因而口水很快厌倦了这个话题。
艾瑞克·丹佛和维克多·梅利弗伦这两位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年轻人的婚事都以十分诡异的结果尘埃落定,洛森小姐未
婚先孕的谈资也被时间差巧妙地掩盖起来。唏嘘过后,世界平静如同死亡,爱如同分娩的疼痛,灵魂如同新生。
因为各种不便,两场原本应当吸引无数目光而盛大梦幻的婚礼都从简办理,宾客寥寥。其中最大的异常是,维克多和艾
瑞克这对青梅竹马的好友彼此缺席了对方的婚礼。
但伊丽莎白并未感到委屈,事实上在她看来,这已是个还算平和的结果,让她至少有理由去信任自己的未来。
「For better or worse,for richer or poorer。」
他们不按基督的礼仪举行婚礼,然而她站在人群正中央时心里仍默念着。
维克多·梅利弗伦就这样成为了她的丈夫,他送她的戒指用血红的宝石雕刻成精美的玫瑰,钻石镶在中央。只有魔法才
能如此精密地加工红宝石这样坚硬的矿物。梅利弗伦女主人的结婚戒指上,红宝石玫瑰的存在是种惯例。但是她却并不
知晓,维克多没有见过芙蕾娅之泪的样子,只是凭着艾瑞克·丹佛过去很多年里零碎的描述想象成这幅图案。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til death do us part。」
末了他拥住她,她感到了他的颤抖。她不知道维克多十四岁时发生了什么,因而不能理解异性的身体对他而言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