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空无一物。
那是个独自一人修剪草坪的中年女人,他没让她有机会出声。对他而言,她的死意义不仅仅在于杜绝了通风报信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高级的破坏魔法往往是需要人来担任血祭的。
她的血遵从他的意愿,开始在地上形成诡异复杂的图案。
这里附近很安静,他躲在黑暗为虎作伥的庇护下,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凶手。
魔法阵亮起血光,被他用另一个魔法遮蔽了。
火焰腾起的时候魔法携着与生俱来的罪孽奔腾起来,快速流窜过他全身的神经。他所有的感觉都被放大,痛苦,悲哀和
恐惧一齐上涌,他不得不拼命克制住不被冲昏。血管生出倒刺,剜剐着过去许多年的美好和幸福。血逆流上来,冲撞着
他的太阳穴。这种魔法对身体的负担很大,他以死一般的决心坚持着没有中断。
直到冰凉的液体从发梢滴下来,他才终于稍许有些醒了,明晃晃的光中他看到自己指尖黏腻的液体,仿佛凝固的橙红色
火焰一般明灭不定,班驳可怖,似乎永远也洗不掉了。
下雨了,然而雨无法浇灭恨以爱为燃料点燃的孽火。他透过朦胧的泪眼辨别出明亮而模糊的建筑轮廓,仆人们的尖叫和
哭喊由远及近,荡到他耳边。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九年前那个鲜血遍布的夜晚。只不过,这次凶手是他。
仿佛终于被惊醒一般,他意外镇定地收起魔法,调整空间,潜入黑暗,之后一生也没有摆脱这个满是血和火光的明亮噩
梦。
维克多乘船回到利物浦时已将近六月。他找了一家旅馆,准备暂时住几天,徒劳地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之后很多年他
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回没有人能伤害他的洛丝罗林。如同注定一般,他在这里等待他的第一个末日
。
他回到英国的第三天上午,有人敲了他房间的门。
魔法师之间很少敲门,一般用干扰门上结界的方法,因而他认为是送水果的侍者,也自己亲自动手打开了门。
然后在他理解一切之前,就有一股巨大的冲力把他抛到了房间另一头的墙上。
他的左肩被一根魔法制作成的光箭捅穿了,生生钉在墙上,血从风衣下洇开,恍若玫瑰开放的过程一般。
如果他还有一些理智思维,就早该料到自己的下场。然而他什么都想不到,疼痛后知后觉地回溯而来时,他恍惚想起九
年前艾瑞克另一边肩上也被人捅了一个窟窿,是为了保护他。
为了他。
他不是被钉上十字架的先知,他是货真价实的罪人。
然而下一秒那张他一年未见,朝思暮想的清俊容颜忽然在他眼前放大,他线条漂亮的下鄂骨被狠狠掐住,向上抬起。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艾瑞克·丹佛盯着他,黑色瞳孔深不见底,里面冰冷的烈焰如同中世纪时的火刑一样,烧上了
他的灵魂,“你就那么不甘心么?”
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以前,泪水就潸然落下,并非忏悔,而是单纯的渴望和思念。
“对啊,我是不甘心,我怎么会甘心呢…”他感觉不到痛,却全身都在颤抖,“艾…艾瑞克…为什么呢…我们明明在一
起这么多年了……”
艾瑞克·丹佛僵持着一言不发。
“过去…一直都是我们…对我…从来都…只有你的啊…”他泣不成声,单词连贯不成句子,但是他仍然坚持说下去,仿
佛预感到将再也没有机会说了似的,“我们以前那么亲近…就算我是男人…我也只不过…我爱上你…又到底有什么错呢
……”
“就算你永远不回应我也好…”他觉得自己要被那把火烧死了,艾瑞克始终紧紧掐着他,他被迫仰起脸和他对视,“只
要能让我一直在你身边…无论怎么样也好…我只想一直陪着你过下去…就算蔷薇教团再无聊也好…只要能不离开你…我
全部的生命…都是依赖你存在的啊…可…可是…你怎么能娶别人呢…怎么能抛下我不管呢…”
“你疯了么?”艾瑞克没有松手。
“对…我是疯了…我疯了也是因为你…”他用尚能活动的右手攀住了对方的肩,俊俏的侧脸上满面泪光,“我拼命想适
应没有你的生活…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能想着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