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而悲伤地低鸣。
自四年前他冲出浮云城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进过这座冷峻巍然的建筑。事实上希尔薇娅去世后他也没想过自己还被
列在浮云城堡欢迎的客人名单上。
然而他依旧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浮云城堡的入口,这让他惊讶,亦让他从骨血里感到了冰冷的悲痛。
也许这是因为,那位主人的意志已经不在了。
不过他很快推翻了这一结论,不仅因为他知道丹佛家族历代族长的意念都会徘徊在浮云城堡里,更因为他很清楚,自己
能够自由出入浮云城堡,完全是艾瑞克个人意志在对城堡的守护措施起作用的缘故。
他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缘由,就已经站在门前,铁栏杆优美的雕花切割着他关于浮云城堡的最后记忆。
他开始用各种魔法干扰结界,如同一个毫无教养的人无休止地按别人家的门铃。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不知
道这个家中还有谁会给他开门。
但是门开了。
那一瞬他几乎是跌进去的,却下意识抬起头。
整座城堡都没有开灯,然而五楼一间房间却透出稀落寂寥的灯火,如同一只受伤濒死的珍兽唯一明亮的眼睛,显得格外
孤独而珍贵。
他看不到那里面有人,但是某种或许可称为爱的执念驱动着他,他逃似的飞奔进了建筑。
浮云城堡的主厅已经被仆人挂上致哀的装饰,但这些训练有素的侍者们将房间的一切都尽力保持了原样,可见教团的人
确实无法进入这栋城堡。
仆人们自觉地避开他,他慢慢跪倒在他的灵柩前。
他想亲吻他丧失了生机,却依旧俊美出尘的容颜,淡薄清秀的唇角,却隔了一层保护遗体的魔法,触不到。
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那么年轻,还那么有资格希冀一个充满信心的未来。
他以为自己会丢下所有的矜持痛哭出声,然而到了这一刻,他却发现自己失去流泪的功能了。他甚至根本触不到他,他
所能做的只是在非真实层面上握住他的手,默念那些尚未对他说完的话,那些话里有本应属于他们的未来,那个未来天
高云淡,海风习习。
但是现在他走了,到他永远追不上的地方去了。世间一切悲喜沉浮,不再同他有关了。他想要说的话,他再也听不到了
。
维克多从未想过这一天,艾瑞克已经成为了盘踞于浮云城堡,生生世世注视着后人的玫瑰精魂,成为了艾瑞克和他都一
直试图摆脱的,悲哀而隽永的意志。
如果这就是死亡的话,那么让他一直与他说下去吧。这样他们就不必再分开了,这样他就得到永生了,他就最终成为他
自己了。他在世上的时候,是他的光。现在他从人间熄灭了,还在他灵魂中长明。
但是他不能。
某种更特别的意念捉住了他,将他几近无意识地带离了灵柩身边。这种意念和丹佛先人的不同,更加剔透而轻灵,竟然
轻而易举就捕获了他。他一边不自觉地被这个意念指引,一边想起希尔薇娅。他于她不过几面之缘,这股意念却让他想
起她。
他随着那个指引登上西塔楼,楼梯吱呀作响,呈一种仿佛拒绝再被登上的陡峭姿态。他爬得很吃力,却不自觉。
那是希尔薇娅被囚禁在浮云城堡时的住所,后来即便她已获得自由,仍时不时喜欢在这里眺望黎明。
那是艾瑞克·丹佛生命中最后日子里徘徊的地方,在这里他追寻着她散失的灵魂,渐渐与她融合,比翼飞往心灵的故乡
。
而今维克多站在这里,看到暗蓝色的海水温柔地拥着港口,城市轮廓柔和,硕大的船只如同尸骸一般静静停泊在港里,
远方亮着零星的灯火,新一轮的生命裹在夜色天鹅绒的怀抱里,悄无声息地等待。
有光。
但是天没有亮。
他忽然警觉,猛得向后转,却看到不可能的景象。
地上有一个银色的魔法阵,散发着黯淡的微光。他知道艾瑞克最后的时光里早已意识涣散,只好勉强将这个魔法阵归因
为自然生成。魔法阵中央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儿,看起来如同被遗弃一般楚楚可怜。
艾瑞克的儿子已经三岁,因而他完全想象不出这个孩子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