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梅利弗伦收养,接受
了梅利弗伦唯一的条件,入驻洛丝罗林庄园,唯一带在身边的东西是一枚历代丹佛家族继承人出生时父母都会为其订做
作为信物的黑曜石戒指。
那个令众人疑惑,惊讶,猜忌的,哭笑不得的条件是,与梅利弗伦家长女凯珊德拉订立婚约。
非议从来都不会闭上它该死的嘴,教团中不少人都认为维克多·梅利弗伦实在是趁火打劫,一个三岁的孩子根本不可能
拒绝他提出的条件。雷格勒斯和身为梅利弗伦继承人的凯珊德拉订婚,无疑意味着现在的丹佛家族受梅利弗伦的庇护而
稳固了地位,将来的丹佛和梅利弗伦这两大世家将融为一体,这远远超出了众人的预料,也让很多想趁这个机会取代丹
佛家族的人希望落了空。然而梅利弗伦只是笑着告诉他们,他不过希望他们的下一代血肉融合,不再互相误会,纷争。
尽管命运对于伊丽莎白这样一个女人而言实在残酷得令人发指,她还是毫无怨言地继续了她身为母亲和妻子的职责,以
养母的身份抚养丹佛家的公子。而维克多·梅利弗伦一生中唯一的亲生儿子,已经静静躺在了白桦和红玫瑰搭建的床上
,在尚未品尝到这个世界的甜蜜与疼痛之前,就悄无声息地睡去了,连仅存的姓名也被不相干的人替代。
虽然在外人看来,梅利弗伦家终于逃过遗传病的天网恢恢,得到了一个名为希斯维尔的亲生儿子——这个名字原本是伊
丽莎白从书上找来,给他们那个夭折的孩子用的,但维克多·梅利弗伦似乎没有丝毫把继承人改为那个男孩的意思。有
人问起,他也只是解释说,孩子身体不好,做父母的比起外在的权势,更希望他平静幸福地生活。
然后消失。
次年春,在元老院的大力保荐下,维克多·梅利弗伦被推举为新一任蔷薇教团执政官,于教团内的圣五色蔷薇雕像前宣
誓就职。
他着了一身深红礼服,坎肩垫得他有些不适。
蔷薇张扬的姿态仿佛一只阅尽血泪的眼睛,他慢慢单膝跪下,衣服后摆垂到了地上。
按照礼仪,首席元老鲁宾耶先生将一柄装饰着蔷薇教团标志的长剑横在他颈边。他闭上眼,想起仿佛上一世时自己坐在
一旁看着艾瑞克宣誓后被授予执政官信物的样子,或许那个同样有着黑发黑瞳的孩子也正以相似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那
锐利而洁净的神情让他心痛。
然后他念诵起誓词,演练的技巧娴熟自然。
「以蔷薇的名义,为永久的时间和无限的空间,为鲜红的血与纯白的雪,为荣耀和信仰,将不以生命为界。信者得生。
」
最后一个音节掷地有声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就直起身来,从鲁宾耶先生颤抖老迈的手中接过顶上装饰着玫瑰和教团标
志的权杖。
四周开始沸腾,真诚与虚伪的掌声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他下意识用余光扫向观众席,雷格勒斯坐在伊丽莎白身边静
静地看着他,如同一朵依旧幼小,却已显出尊贵和卓越的黑色昙花。
举行仪式之后他就带着雷格勒斯和凯珊德拉去爱丁堡市区游玩,因为他已经预感到自己的后半生将陷入无休止的劳碌和
纠缠,很难再抽出空了。
伊丽莎白身体仍没有完全好,于是带着安琪琳娜和希斯维尔两个较小的孩子留在家里。爱丁堡春天的风仍具有粗旷的意
味,像调皮的孩子一样,隔着历史和英雄传说刮倒小街上的招牌。青石板路面的缝隙中生出苔藓,在暗灰色的风景里倏
地亮起一抹生机。雨后的街道里混合着食物的气味,令人念想起许多零碎而温暖的幸福来。
他一直很喜欢爱丁堡的小街,它们似乎在大英帝国日薄西山的繁华中筑起了一座城池,在其中独善其身地书写着流芳百
世的史诗。这里一向有许多神奇的小玩意儿,就在刚才他给雷格勒斯和凯珊德拉分别买了一只用轻铝做骨架的漂亮风筝
。两个孩子跟在他身边,煞有其事地讨论着手中精巧的小工艺品。
他带着他们转过街角,准备去找一家口味独特的店吃饭,一个对外展示的橱窗却对他产生了某种磁性作用,令他裹足不
前。
一片硕大的羽毛倒插在墨水瓶里,如同一只遗世独立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