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觉得,你不愧是我一生中第一个朋友。”他为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局感到万箭穿心,不得不闭上眼,“你很了解
我,无论是他结婚前你抛给我的暗示,还是后来你告诉了我Rock的事…但是现在我懂了,你并非知晓我的底细,你不过
是抓住了我爱他这一点。”
“不,维克多,”贝肯斯在他颈窝里摇了摇头,“不了解你的人是不会知道的,爱情才是你致命的弱点。你爱上了他,
所以…我无法饶恕你。”
他忽然不想再开口。
“看来你真的长大了呢,”贝肯斯在他身后凉凉地笑,“在几年之前,又有谁会想到,你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同龄人之间说这个不觉得很奇怪么?”他淡然道,没有反驳,“说真的,看到你,我才知道自己是真的伤害了他。被
最亲密的朋友背叛…实在太痛苦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体会这种痛苦呢?!”贝肯斯忽然以一种病态的腔调更紧地抱住了他,口吻
如同兴奋的孩子,令他感到彻骨的寒冷,“来,维克多,我们来玩最后一局吧!就一招定胜负哦!”
“恩,最后一局了。”
好好记住它,你是我在棋盘上第一个对手,而这是我最后一次赢你的棋。
他伴着贝肯斯惊愕放大的瞳孔睁开眼,然后贝肯斯手中刚刚形成的紫光就忽然违背主人的意志,猛得掉转方向。
颈间绽放曼珠沙华,腥香的血雾里混着过往的不甘和遗憾,沾上了他光滑秀美的唇。
这就是最后了。
真的很遗憾。
Checkmate。
贝肯斯的尸体从他身上滑下去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乏力。这一次他终于感受到了结束和离别,过往的种种
凝结成了宝藏,在他心底睡去了。一个时代终结了,他们都走了,他还留在原地。
并将走下去。
他们终究都离开他,但是他还不能停下。
他的命途尚未结束,已经丧失了脆弱的资格。
不过他总算还能够入睡,虽然做着噩梦,至少还能梦见他。
这一刻他终于感到了硕大的虚空,仿佛一个从远古传达而来的信念,而今终于得到了完成一般。然而实现了的梦想不再
是梦想,它把所有的汗水和欢欣带走了,留下名为成熟的鸠酒。
他快要支撑不住,只能赶紧摇晃着离开了满是血腥气息的房间。
魔法将他送到了自家别院的门前,已经接近午夜,别墅里一片寂静。
然而伊丽莎白的房间仍亮着灯。
他脚下浮软,最终跪倒在自己家冰凉的石阶上,身旁的鲜红玫瑰如火如荼。
所以你看,春华秋实。
当想着努力生活下去的时候,二十年也便这样过去了。
在足以占据一半生命的岁月之后,他终于一如那个深夜般跪在冰凉的石头上。而今他的腿已经无法动弹。
还好,总算等到今天了。
终于…等到了,二十年后。
我终于做到了,你看到了么。
他虔诚地望着眼前丑陋诡异的大球,尽管他知道他爱的人灵魂在其中并不占多少份额,对他来说,却已是整个星球。
他朝着虚空的信仰伸出手,梅利弗伦数百年来祖先的灵魂在他血管里奔腾呼啸,发出非真实层面上的浩大声响。倒刺逆
生出来,扎进血肉,树根扎入泥土一般,撕开束缚灵魂的躯体。魔法以可见的形式四下流窜,仿佛击向腐朽世界的标枪
,重重地冲击着那个灵魂蜷曲成的球体。
「你看,我终于…做到了。」
「抱歉让你等了太久,但是我终究还是做到了。」
虽然无力沿着你的路途走下去,但至少可以守住我们共同建筑的城池,等待后人明净如我们当年的容颜拨开迷雾,云开
见日。
「二十年了…这么久以后…可以原谅我么?」
然后他惊愕地望着球体表面逐渐展开蔚蓝色的青空,然后港口和旗云浮现出来,单薄的华金色阳光把那位神明的轮廓勾
勒地俊美清逸。
「艾瑞克…」
他本能地向他伸出手,艾瑞克没有变,他永远停留在风华正茂的年纪上,在被时间遗漏的世界里等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