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什么意义了。”他笑着站起身,我意外在那扬起的灿烂弧度中发现了某些颓败,“希斯
维尔,如果我死了,你会在意么?”
“您在说什么呢?”我愣了一下,却仍这样回答。
“唉呀,你这孩子。”他却仿佛弥留之际终于得到了某个纠缠他一生问题的满意答复一般,微笑中满是含有终了意味的
落寞,“算了,别放在心上。有些事情,是到了终盘的时候了。”
那一瞬我忽然明白,终我一生,也再无法理解那个笑容的深意。
“年轻真好啊,孩子的灵魂都是高贵的。”他仰起脸笑了,放下了搭在我肩上的手,“对了,希斯维尔,有件事可以告
诉你,Le Lucermaire,是‘灯下夜祷’的意思哦。”
“用宗教名词来作酒吧的招牌?”我有些疑惑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但仍将讥讽的口吻维持到了最后,“果然是符
合您风格的恶趣味。”
“也许吧。”柔和的灯光均匀地洒在他仰起的面容上,朦胧地像童话。然而我再也没有资格去解读诅咒王子的女巫是否
深爱着王子了。
但是这时候我不能再想下去,因为门开了。
“梅利弗伦小姐醒了,”露妮向我们行了礼,然后怯生生地看了看洛克尔导师,又转向我,手中提了一个袋子,那是维
罗妮卡身上早已磨损不堪,准备扔掉的衣服,“她想见您。”
“知道了,去给梅利弗伦小姐做点点心。”他平静地吩咐她,然后笑着拍了拍我,“去吧,放心,会好起来的。三百七
十天的大洪水之后,衔橄榄枝的鸽子终会停在歌斐木的船尖上。”
山峦的顶峰终将露出水面,重新生满鲜绿色的花草。微风将拂过重生的大地,约定的彩虹会从旗云的轮廓后探出希望的
桥廊,永不背弃,永志不渝。
我轻轻地叩上身后的门,顿时光影向内收缩,封闭在精致的玩具盒子里。
尽管知道她已醒了,我仍下意识蹑手蹑脚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想吵到她。
维罗妮卡静静地望着我,那双继承自父亲的碧眼依然鲜活清明。
我拂开她额上灿烂焚城的金发,努力让自己微笑地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在洛丝罗林的会客厅里谈论学校的功
课。
“你好些了么,维莉?”在外飘荡一年余后,我想自己强装没事的水平总是有了一些长进,“露妮去给你做点心了,等
下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一只属于年轻少女的纤细手臂从被子下钻出,抓住了我。我心中一凉,知道自己还是被看穿了。维罗妮卡一直以来都比
我预料的要聪明得多。
我顺势握住她的手,绽开一个垂死挣扎的笑容。
“维尔,”她却不准备轻易放过我,急切地探出上半身,“维尔…你…你会原谅我么?”
我愣了一下,然后尽力维持自己不滑出作为兄长的轨迹。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我勉强笑了笑,“我有什么事要原谅你的?别多想了,好好休息。”
她把我的手握得更紧,我不得不与她对视。
清洗掉了混入头发遮蔽皮肤的灰尘,她那与生俱来的美丽立刻就毫不遮掩地在灯光柔和的房间里灿灿生辉。光泽铺洒在
皎洁的皮肤上,被反射地尤为光洁清丽;继承自父亲的金发镀了一层温暖的橙边,如同被黑夜遗忘在人间的一抹阳光。
她其实是容貌最像父亲的女儿,五官幽深而精致。只是当她褪去了小女儿因少女的心灵承载不下的丰盛宠爱而养成的任
性乖戾,竟然安静地格外不像她。
“你不用瞒着我,”她幽幽地说,那一瞬我竟想起了娜塔莉娅溺水而亡前一夜的口吻,下意识闭上眼睛。维罗妮卡和娜
塔莉娅从来都作为两个对立的极端而存在着,然而此时她们竟然相像地令我心碎,“我知道自己的魔法都毁了。”
她微微坐起来些,从被子里抽出另一只手,缓缓放开握紧的拳头,动作慢得如同木偶在线的牵引下小心而艰难地活动关
节。我顿时怀疑几个月来她始终没有放开这只手。
纹路细腻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块水晶的尸体。它已经碎了,贯裂的伤口在灯下折射着微弱的锐光,还依稀可以看出它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