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觉传递到全身的感官里去。
我悲哀地发现自己快要习惯于晕倒后在另一个地方醒来,仓皇地环顾四周,试图寻回自己脱节的时空观了。
这间房间的陈设十分简洁而精致,家具用的木料呈现出洛丝罗林式的馥郁纹路,馨香满室,并不让我感到陌生。然而一
时我竟无法想起这个地方的确切名目,洛丝罗林的阳光里含着金红色的落寞温暖,会在木纹里勾出美丽的灿烂光弧,浓
郁的光华里烟尘飞舞,与这里淡漠而高远的光线不甚符合。
我有些困惑地把视线向左移,然后不出所料地看到超越自己预计的人,吓了自己一跳。
黑色的长发呈一种受地心引力蛊惑而不顾一切向地面延伸的笔直姿态,将侧脸的曲线切割成光洁的断崖。一时间黑发黑
瞳的特征勾起我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迷恋和心碎。
然而那是一张因继承了父亲的血脉而五官更为幽深艳丽的脸,那是一张自幼就被周围所有人承认音容绝世的脸,那是一
张女人的脸。
我愣愣地看着她,将自己无法开口说话的理由归咎于昏迷太久造成的喉咙不适。
“看来你没什么不舒服的,”她却全然不在意似的,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作势要往外走,“既然醒了,想吃点什么
?”
她的容貌无疑得到父母最完美的恩赐而美艳无比,却始终挂着飒沓干净的笑容,似乎从不把自己的先天优势放在心上。
过于宽大的风衣挂在女子清瘦而线条优美的身体上,微微敞开,恰到好处地露出凸起的平直锁骨,原本像中国产的那种
白玉瓷一般光洁无瑕,然而如今上面却爬上了令人目盲的玄黑玫瑰。在略坡跟的靴子帮助下,她站起来几乎和我差不多
高,如同骑着独角兽在森林中奔跑的凯尔特女神。
她的笑容同样是浅浅的,却与雷格勒斯并不相似。
“怎么了?”似乎是发现了我略失神的目光,她的笑容扩展了一些,“几个月不见,你连记忆都被替换了?”
“没有。”那一瞬间我感到有些失望,没好气地坐起来,“你怎么在这里…好吧,我怎么在这里?”
“雷把你从法国带回来以后就丢给我了。”她心平气和地回答,打开旁边的衣柜翻找着什么,动作和普通人家的女儿一
样娴熟,却含着难以言喻的流畅美感,“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也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面对你…我把洛丝罗林暂时封
闭起来了,让维罗妮卡在那里休息。这里耳目少些,比较方便。”
“这里是…”这个解释无端让我有些心冷,更加困惑地四下张望起来。
“拜托,你从小在这里住了那么多个夏天。”她笑出声来,将一套秋季常服放到床上,“虽然爱情会迷惑人的心智,你
也不必连记忆都被迷惑了吧。”
“别取笑我了。”我苦笑,确认了自己精神状态良好,身上也没有其他不适后开始披衣服。一年余的奔波已经将那些光
辉岁月打磨得细节模糊,我竟然没有想起来,这是梅利弗伦位于爱丁堡的别院,是少年时无数个暑假里我和雷格勒斯彼
此依偎着度过漫漫时光的地方,我竟仅仅记得那些飘着烧烤诱人香味的曲折小巷,青石板缝隙中顽强的苔藓和地点隐秘
的小餐馆了。
灵魂竟然脆弱得连记忆都守不住。
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望了我一眼,一如过去的很多次那样,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
我以平日里正常的速度穿好衣服下楼时,她已经泡好了茶,陷在会客厅的沙发里,姿态清冷而平和。吊灯绚丽繁复的影
子落在她脸上,像一幅风景画上繁复而毫无必要的装饰,又像是一个残酷诅咒的危险印记。面前陶瓷茶杯的曲线美丽而
易碎。
四周馥郁而精致的装祯也在一点点唤醒我关于那些时光的苍白留念。别院虽不如洛丝罗林那么富丽堂皇,却在不大的空
间里浓缩了更为巧妙的空间安排和情感意味。少年时代的暑假里因为不用每天赶到学校,母亲会带着我们几个孩子住到
爱丁堡的别院,和父亲在一起。然而事实上父亲很忙,没有时间照管我们。于是每天清晨我会早早洗漱好以后下楼,与
雷格勒斯和父亲一起和乐融融地吃早饭,有时凯珊德拉和安琪琳娜会来加入我们,而娜塔莉娅和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