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妮卡起得要晚上许
多。早餐过后父亲去教团上班,我就和雷格勒斯一起去他书房里做作业,接近午饭时他会带我出去,用脚步丈量城市的
灵魂,在烧烤店里解决午饭后就一头扎进放着典雅音乐的小咖啡馆,在里面聊一个下午,晚饭过后才回家。我们之间的
话题总是够我们说上几生几世,说到末日降临,洪水淹没繁茂的都市,超新星的光芒将所有文明焚烧成宇宙中一堆不足
为奇的苍茫尘埃。
我十岁后教团里终于风平浪静了一些,我们出门在外也不再那么容易遇到危险。因此母亲曾希望我们出门时也带凯珊德
拉一起去,然而就像那年灯火节一样,雷格勒斯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先被凯珊德拉拒绝了。
毋庸置疑,雷格勒斯是强大而卓越的。然而我面前这个几乎和他一样强大,并且差一点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却始终在这出
复杂纠结的剧目中站在独立于众人之外的位置上,丁香一般缥缈而决绝。
我曾经以为自己懂得雷格勒斯,却从不认为自己能够理解凯珊德拉。事实上即使在那些波光潋滟的青春华岁里,她也兀
自彰显着与包括雷格勒斯在内的我们决然不同的景象。除了安琪琳娜,我甚至没有想象过什么人能靠近她。作为梅利弗
伦的继承人,她是才能卓着的魔法师,是风华绝代的女子,也是各种话题的中心。雷格勒斯身边还曾短暂出现过一些勇
气可嘉的女人,然而我从未见过任何男子敢于对凯珊德拉有非分之想,即使她美丽得足以吸引国王的儿子。不是因为她
与雷格勒斯已经早早订下婚约,而是因为她的气质中含着与生俱来的,恬淡而冷艳的拒绝。
在我并不广博的印象中,唯一能长期站在凯珊德拉身边的人是安琪琳娜,以前也只有她们会像我和雷格勒斯一样长时间
在一起聊天。娜塔莉娅和维罗妮卡功课上有问题时,宁愿找没有血缘之亲的雷格勒斯,也不会去打扰她们。
然而如今深红的玫瑰已经凋零,那些边缘模糊的绚丽色彩被火焰吞噬,纸张纤维向内皱缩,任何颜色都被异化成焦黑的
一团,发出有机物燃烧的呛人气味。
我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是在事隔一年之后苍凉地想起那些破碎和拯救,坐在那个依旧平静迷蒙如同雨后丁香的姐姐面
前。
“抱歉,又要麻烦你。”我接过她递来的红茶,依旧像洛丝罗林应有的品质那样芳香四溢。
“没什么,”她清冷地一笑,那一瞬我竟觉得这笑容中有某种安琪琳娜式的淡薄凉意,“我早就习惯被你们那些乱成一
团的情绪麻烦了。”
“谢谢你,珊德拉。”我有些尴尬地望着自己在杯中的棕色倒影,“只是没想到,最后自己还是落得这么个下场了。”
“你们都这么着急定义自己的‘下场’做什么,”她静静地抿了口茶,口吻波澜不惊,似乎在叙述与自己无关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