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卒》编辑手记(1)
张鹰
两年前的一个夏日,我接到仅有一面之交的辽宁作家协会主席刘兆林先生的电话,说是他到北京来开会,给我带来了一部长篇小说稿子,希望我能够认真读一读。放下电话,我有一种职业化的激动,说不上什么原因,已在心中认定了刘兆林先生将要给我的稿子会是一部不错的稿子。尽管我与刘兆林先生,只是在2001年的青创会上见过短短的一面,统共也只说过几句话,但对于他的作品,我却是很熟悉的。早在20世纪80年代,我还在上大学,那时文学还在人们精神生活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尤其对于我们这些中文系的大学生们来说,几乎是每有新作品出现,便争相传诵。刘兆林先生的《索伦河谷的枪声》就是那个时代的我们争相传诵的一部作品。传诵完了,还要讨论,每一次讨论都很热烈。后来,我又读了刘兆林先生的《雪国热闹镇》,也是很不错的一部作品。再后来,便不怎么看见他的名字了,直到2001年在青创会上见到刘兆林先生,因为他是曾经的军旅作家,我又研究军事文学,而且还是军队出版社的文学编辑,便在那次会上和他多聊了几句,再后来,我的《反思中国当代军事小说》出版,还给他寄了一本。又过了几年,便是那个向我推荐书稿的电话了。
人对于青年时代的记忆,大凡都会有很深刻同时又很温馨的记忆,我也是如此,何况我的青年时代又正是文学辉煌灿烂的时代,因此,对于那个时代的作家,都会有很美好的记忆,对于他们的作品,我也是格外期待的。放下刘兆林先生电话的那一刻,我甚至觉得那部稿子当是刘先生在沉寂了许多年之后的一部力作。及至两个多小时之后,在解放军出版社的门口见到刘兆林先生,且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清秀俊朗的小伙子,我才隐约感到,那部书稿或许和他身后站着的年轻人有关。果然,刘先生告诉我,年轻人是他的儿子,叫刘稀元,正在北大中文系读博士,他写了一部长篇历史小说,想请我看一看。在交谈的过程中,刘先生滔滔不绝地向我讲述这部书稿的情况,刘稀元却很沉默,间或他会插上一句话:你让人家先看作品嘛!接着又是沉默,沉默中隐含着自信。他的自信也让我对这部书稿生出新的期待。
书稿读了三分之一,觉得冗长、沉闷了一些,算算,大概有七十多万字,想什么样的读者才有耐心读完这七十多万字呢?加之我那段时间正忙,有心退稿,但又觉得这部小说中有一种让人不忍放弃的力量,那就是作者对于大秦帝国以及秦始皇的新的视角。我问新来的编辑李丹阳,愿不愿意看看这部书稿。丹阳说我愿意,随即她便拿走了那部书稿,一字一句认真研读起来,连她新婚的爱人,某研究所的工程师王朋都参与到对那部书稿的研读中。没多久,丹阳提出了她的修改意见,刘稀元拿去修改,修改之后,丹阳又提意见,刘稀元又去修改。别看李丹阳平时是个好脾气的文静女孩,谈起稿子来可是丝毫不肯通融的。刘稀元呢,也很认真,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修改。终于,工夫不负有心人。这部稿子拿到我的案头的时候,已经接近于成熟了。恰巧这个时候,李丹阳编辑被社里抽去从事另一套书的编辑工作,这本书的编辑,便又落到了我的头上。
《秦武卒》编辑手记(2)
有人说,编辑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人,其实也不尽然。在我看来,编辑更像是一个化妆师,而作者呢,有时候倒像一个资质不错但却不懂得怎样打扮自己的女孩子。这个时候,化妆师就要冷静地对这个“女孩子”进行一番审视,知道她美在什么地方,她的缺陷又在哪里。她美的地方是需要化妆师大力张扬并加以凸现的,而她不美,甚至是缺陷之处,则需要化妆师加以掩饰,甚至需要大刀阔斧地做一番“美容手术”,这样,你才可以保证每一个从美容院出来的女孩子都是最美的。
每一个编辑都应该是文化园地中的美容师。
说了这么多,该说说经我们“美容”过了的这部《秦武卒》了吧——我们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对作者提出修改意见,而且前前后后用了近两年的时候,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这部作品值得我们做“美容手术”。这部书的作者刘稀元,应该说是有着很好的文学天分,还有对历史、对文化的深入而独到的思考。有时候,我都不太相信这部书竟是出自一个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的手笔。作者对于古代秦楚两地自然风俗的描写,对于秦始皇、旬子、扶苏、赵高等历史人物的把握,甚至对于孟姜女哭长城等民间传说,都有即符合当时的历史情况和人物的性格逻辑,同时又不拘囿于前人成见的新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