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楚他的话后,吴邪足足愣了半天才如梦初醒:“啊!你早就有了心仪之人,为何我却不知?她是谁?”若是在平日吴邪听了这话,定是要抓起张起灵的衣领,好似抓住他的把柄般大声质问一番。但此时,吴邪只觉身上越来越没了力气,连想大点儿声说话都不能,就更别提去抓人家的衣领了。因而,他只得勉强用那只已经快使不上力气的左手又去扯了扯张起灵的衣袖,语气喃喃地连声问道,脸上那焦急又带着疑惑的表情,看起来活像个刚刚发现自家夫君在外面又找了新欢的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本来还有几分怒意的张起灵,在看到吴邪这般可爱的模样后,忍不住就被他逗得轻轻嗤笑一声,但却并没有去回答他的问题。
两人又这么对视了片刻后,张起灵突然开口问道:“邪,告诉我,花扎那日你许的两个愿望是什么?”
吴邪不知张起灵意欲何为,不过在“忘忧”的催眠作用下,此刻他觉得张起灵的声音格外好听,犹如天籁,让他心甘情愿地想去回答他的一切提问。于是,他在稍稍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后,略有些困倦的闭上眼睛,依旧是语气喃喃地道:“在花神树前,我说的是‘此世能得起灵相伴,乃是我三生有幸!若有来世,我愿还能在茫茫人海中觅得灵归!’”
张起灵勾起嘴角,温柔的看着怀里乖顺的人儿,“那另一个呢?”
“三千弱水只认一瓢,我愿娶身边人为妻!”吴邪突然睁开眼睛,视线却是看着斜上方,爽快利落的回答了他,眼中明显有一丝别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回忆中,卫水河边,一排人对月而立,高举点亮的花神灯一同对天许愿。站在最左边的是张起灵,然后是吴邪、姜甄……
方才吴邪眼里的那一丝情绪,并没有躲过张起灵的眼睛,但他也只是隐忍的紧了紧箍住吴邪的双臂。
没有注意此刻怀中的人儿已是困倦的将欲睡去,张起灵缓缓将思绪拉远,自顾自地开口说道:“我曾对花神树许愿,‘愿得上苍永佑,许我生生世世都与吴邪相遇,并能护其左右!’我曾对卫水许愿:‘此生,若能与身边人相约白首,不离不弃,张起灵便是死而无憾!’”
张起灵看着快欲睡过去的吴邪,便轻轻摇了摇他的身子,待见他稍稍有了几分清醒后,就专注的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问道:“我许的每一个愿望里,都有同一个人的身影,你说,我喜欢的人,还能是谁?”说罢,张起灵对他微微一笑,好像是在等他回答。
“你是说,你喜欢的人,是我……”虽是被外力强迫着清醒了那么一瞬,但吴邪还是无法抵住那股强大的困意,恹恹地道了这么一句后,便闭上了眼睛,任张起灵再怎么用力摇晃自己,都不肯再睁开一下。
就在所有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最后关头,吴邪感觉到一记微凉的薄唇吻在了自己的左颊上,缱绻留恋了片刻后才悄然移开。接着,在离自己耳际很近很近的地方响起了张起灵低柔的声音:“邪!等我!等我回来后,我们再重新开始!”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这句话显得格外魅惑,乱无章法的回荡在吴邪的耳际、心畔和脑海,放佛是想把自己深深刻进他的灵魂里一般。
听着怀中人儿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看着他那副恬静的睡容,张起灵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浅笑。而就在他准备将吴邪打横抱起,放到一旁的床榻上让他安睡时,这才发现他竟一直是赤着脚的,脚底还沾了些灰尘。于是,方才还浮在张起灵脸上的那抹笑意旋即就失了踪影,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接着摇头叹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张起灵轻轻地将吴邪放到床榻上,并把他的双脚担在床沿,替他掖了掖被子,然后走出大殿,到王盟住的侧屋差了他去打些热水。
须臾,张起灵就端着盆热水来到吴邪身边,然后蹲下身,细细地将他冰凉冰凉的双脚擦洗了一番,随后又用手摩搓了一会儿,待感觉那双脚已经回暖,才轻轻地将它们放进被中。
这时,张起灵站起身来并向前走了几步,在离吴邪很近很近的地方停住。目光在他脸上缱绻游移了良久,但最终还是站在原地,没再去往前走上一步。一番沉默过后,他用释然的口气道:“睡吧,睡醒后,你就不会再痛了!”说罢,便断然转身离去。
而就在张起灵转过身的那一刹,一滴温热的泪适时从吴邪左眼的内眼角流出。
片刻之前。
吴邪昏睡过去后,很快就进入了梦境。
起先,他觉得自己正身处在一片寒冷无比的黑暗里,浑身都冷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