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明。
子鸢倚在小阁窗畔,瞧着远处巷陌中的点点百姓灯火,目光悠远,似是出神地想着什么。
“过来,该换药了。”阿翎将伤药与纱布放在桌上,冷冷丢下了一句话。
子鸢回过头来,笑道:“换药可以啊,先说明,可要轻点,你动手可比姐姐重多啦!”
“我本就不是伺候人的!”阿翎寒面一瞪子鸢,眸光如刀,“你换不换?”
子鸢眨了眨眼,乖乖走了过来,坐在了阿翎面前,“自然要换,不换药,便不能快些好起来,若不能快些好起来,便……啊!”
阿翎突然扯开了子鸢肩上的纱布,不顾是否有血肉粘连,直痛得子鸢发出了一声惨呼。她忍不住嘴角一扬,挑衅地笑道:“少说几句话,疼就忍着,总这样咋咋呼呼的,迟早这女儿身要穿帮!”说完,俯下了身去,轻轻地吹了吹子鸢的伤处,“我不是折雪,可不会再让你抱着上药了,忍着!”
子鸢却在这时候贼兮兮地笑了,“阿翎,你虽然总是凶巴巴的,可我知道,你跟姐姐一样……”
“我不会跟折雪一样!”阿翎堵住了子鸢的话,仓皇地直起了身来,“你再这样没大没小的,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子鸢只是安静地一笑,抬起左手轻轻揉着兀自肿痛的后脑勺,幽幽道:“阿翎,我会一直记得你跟姐姐待我的好,我会努力记得你们待我的好……”
“你……”阿翎愕了一下,定定看着子鸢,总觉得自从她伤重从禁卫大典上回来,总是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子鸢嘿嘿一笑,“阿翎,我倒没有想到,你洗东西可比我洗得干净多啦。”
“什么洗东西?”阿翎又愣了一下。
子鸢从怀中摸出了那方洗得干净的汗巾,在阿翎面前晃了晃,“谢谢你。”
“不……不必……”阿翎匆匆说了这两个字,便低下了头去,仔细为子鸢换药,只觉得一颗心没来由地多了一股暖意,在胸臆间暖暖地蹿了起来。
第五十章 。昊陵祸国姝
傍晚时分,一串暮鸦穿过齐腰的野草,发出一声孤寂的鸣叫,落入了昊陵前的草丛中。
“皇爷爷,孙女来看你了。”叶泠兮掀起车帘,平静地开口,“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锦奴当先走下马车,将叶泠兮搀着步下马车。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她们都已经到了昊陵值殿,若是再耽搁一会儿,怕是要错过今夜的初祭了。”
叶泠兮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一路押着的六名沈府家将,淡淡道:“你们几个先把他们押到沈少将军跟前处置,留下十名禁卫将士,随本宫走走。”
“诺!”
二十名禁卫将士押着六名面色惨白的沈府家将走入了昊陵神道。
叶泠兮望着神道两侧的肃穆麒麟,微微一笑,虽然从未瞧见过云景帝的风采,可是她总能在各种史书中找到云景帝的治国风采,她总是想着,若是皇爷爷还在世,那该是大云多大的幸事。
只是,终究这些念想不过是念想,如今的大云皇权危摇,云徽帝身体抱恙,江山已初显凋零之相。
“你们随本宫来。”叶泠兮不敢再想下去,她现在必须先去见一个人——此次昊陵之行若要成功,是万万离不得此人的帮助。
“公主殿下?”锦奴不明白叶泠兮想做什么,“这里到了晚上,蛇虫甚多,实在是危险,还是……”
叶泠兮不等锦奴说完,便笑着凑到锦奴身边,低声道:“当年一个八岁的女娃都可以在这儿活下来,本宫如今十八岁,难道还比不过那个女娃儿?”
锦奴恍然大悟,瞬间想到了一个人,“公主是想去见……”
“乱世妖童,晏歌。”叶泠兮低声直接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回头瞧了一眼距离自己与锦奴十步之遥的十名禁卫将士,提高了声音道,“今年春雨多过往年,本宫想先去瞧瞧昊陵风水九井可有雨蚀?”
晏歌是谁?
提到这个女娃,不得不说六年前那个闹得大云心神不定的山河异象——接连七日日月同辉,漫天红霞,浩瀚天幕每一日都像极了一张巨大的血幕,血色入眼,让人莫名地心惊胆战。
“乱世妖童,裂天射日。血流成河,天下死劫。今日血苍穹,他日长河尸。江山从此危,狱火满天地。”
这则骇人听闻的童谣不知道从谁人传出,一夕之间传遍了整个大云五州。稍微懂点天机的修道之人日夜测算,众说纷纭,那时候人人自危,总想把这个乱世妖童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