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赌债,不肯还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殷文岐迅速权衡利弊:“那那本账本,就这么没了?再无从查起?”
于公于私,他都想帮皇上重整吏治,江南官场更是重中之重。虽然皇上戏言,从上皇旧臣里随便抓几个下狱审问都不会有冤枉的,但若能有个方向和证据,必能事半功倍。是以殷适高喊着“甄应嘉杀我父母”逃出杭州的时候,皇上才那么重视,下了密旨给他,要他一定要把人接来京城。可惜五岁小儿的话当不了证据,否则……殷文岐恼恨得捶床。
“也不是就没有了。”殷适打了个呵欠,“你要是实在想要,我默下来给你。”
殷文岐大悲大喜之下,气得坐起来想揍这小子,抬起手,却发现,将近半年没好好睡一觉的殷适,把这些秘密都说出口以后,安安静静地睡着了。他看孩子满脸鼻涕眼泪,本想帮着擦一擦,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老茧,到底还是停下了。
“得了,大过年的哭成这个样子,你明儿起来等着挨笑话吧。”
殷适这一觉睡到自然醒,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头静悄悄的,殷驸马早没了踪影,方嬷嬷蹲在床头,见他醒了,赶紧道:“哎哟,我的爷,您可算是醒了。驸马爷还不让叫您起来,说想看看您能不能把晚膳睡过去。”
她一边说,一边赶紧伺候他更衣,嘴里还念叨着:“这头一年在京里过年,就睡到了这个时辰,早起连林姑娘都去拜见了长公主了,您还睡着,可把我吓坏了。幸亏公主不计较,还说难得你睡得好,不许我们吵着你。这要是在越州老家,那些族老们哪能由得小孩子这么没规矩呢?”
殷适听她唠叨得热闹,笑着说:“确实是我没规矩了,这就向公主、驸马和母亲赔不是去。”
方嬷嬷也就是嘴上叨叨两句,倒也没真怪他,看他睡得香甜,反而欣慰呢:“到底是为过年裁的新衣裳,爷穿上就是精神,我给您打热水洗漱去。待会儿让小覃进来给您梳个头,漂漂亮亮地去给公主磕头去。她待小辈一向慈爱好脾气,想来不会为难你。”
定国长公主当然不会为难他。因为她是金枝玉叶的皇家公主,不用在这些细碎的规矩上磨人,别人也不敢轻视小瞧她。立规矩立规矩,本质就是不够有底气的人通过规矩立起自己的地位权威来。而长公主生下来就有足够高的地位,自然乐意做一个善人。
果然,殷适去给公主府磕头赔罪的时候,定国长公主只是笑他:“听驸马说,你昨晚上又哭又闹,脸皱巴巴得很丑。我还想着,你这么张脸,怎么可能丑?今儿一看,眼睛都肿了。”
她这话一出,符氏和从氏也探头来看,都捂着嘴笑起来。
殷适也不恼,规规矩矩地给嫂子们也拜了年。
符氏笑道:“先别忙拜我们,快去给婶娘磕头才是正事。”
殷适不好意思地笑笑,闷头准备走。
长公主又叫住他:“你那儿有好披风吧?上个月我就跟如满说,叫她拿我的飞禽裘给你改一身斗篷,她硬说你那儿有,还说你为了过年裁了三四身衣裳了。年前太忙,我也忘了问你。你待会儿给她磕完头,把你的披风也穿来我看看,要是你母亲跟我瞎客气,现在改还来得及。”
从氏道:“想来倒不是婶娘客气,小叔裁衣裳的时候给昉哥儿也做了几身呢,早起公主还夸昉哥儿穿得鲜嫩。”
殷适知道定国长公主的那件“飞禽裘”,取鹰腹、雁胁处毛所制,珍贵无比,怪不得林满要替他推辞了,便赶紧道:“母亲说得没错,我是做了新衣裳过年呢。那我待会儿穿来给公主瞧瞧。公主怎么忽然问我出门的衣裳啦?是不是明儿个哪个嫂子回门,需要我去送?那我穿那件大红的。”
他脑子转得飞快地想,殷赴今年要下场大考,便是过年也不打算歇着,从家人口又多,交际应酬从早忙到晚,兴许他不得空,可是若是姑奶奶回门,女婿没跟着,从家该心里嘀咕,以为殷家轻视自己家女儿了。若是二哥实在没空,他这个做弟弟的送二嫂回门,倒也说得过去。
或者是大嫂子,符母本来就喜欢他,林表姐还认了符母做干妈,明儿要跟着大嫂子一起去符家。他又是大嫂子的小叔子,又是林表姐的表弟,送一送也是应当的。
都说长嫂如母,他平日里也受两位嫂嫂照拂颇多,倒也愿意做这个跑腿的。
谁知长公主却说:“不是跟着你嫂子回门,是跟着我——别穿大红的,太惹眼了,你有湖蓝、石青色的衣裳没有?”
殷适呆呆地看着她——长公主回门?回哪里去?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