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他正是在与这位小师妹的竞争中意外落败,才含恨远走霸王会,此刻重逢,端的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阴冷长笑道:“好啊,连你也做了朝廷鹰犬,将越女剑宗列祖列宗的脸面丢得一干二净!”
妃雨轩摇摇头,沉静道:“任师兄可知,这次长安之行,我是专程为你而来?”
“你早知道了?”任天龙愣了愣道:“不可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帮着别人算计大汉江山,却不知这点阴谋早已被天子洞察若明。”妃雨轩说道:“前日我与铁冠真人、清醒真人已和刘彻暗中会面过,没想到你们果真来了。”
任天龙往小楼上瞥了一眼,嘿然道:“你以为一切都在刘彻的掌握中吗?也许过了今夜就要天下大变了!”
妃雨轩道:“任师兄,随我回括苍山吧。以往的事,就当是一场过眼云烟如何?”
“作梦!”任天龙断然拒绝:“十年了,我朝思暮想能一雪旧耻,今日你我既然狭路相逢,什么话都不必多说,看剑!”左手剑诀一掐,古剑朝歌春风拂柳般翩然飞掠,攻向妃雨轩的眉心。
妃雨轩秀眉微蹙,心知任天龙已无可救药,心下一声暗叹,拔剑招架。
两人同门数十载,不知曾经切磋过多少回,今日是阔别十年后的再次相逢,两者相争又非仅是为了单纯的师门恩怨,交手凶险更胜从前百倍。
可刚过了十多个回合,任天龙便心中一寒,道:“你已参悟了《猿祖宝典》?”
妃雨轩道:“小妹资质驽钝,静修十年也只是小有所成而已,如果任师兄那日没有负气离山,今天的成就当远在小妹之上。”
任天龙又妒又火,冷笑道:“少说风凉话,任某未必就会输给你!”
然而话虽这么说,他的剑势却渐渐被妃雨轩压制,对方那柄“绝缘仙剑”中仿佛有一束束看不见的力量,如丝如缕向外散发,春蚕织茧般不断缠绕穿梭,令任天龙的“回风舞柳三十六式”束手束脚,渐显凝滞。
就这工夫,院外马蹄如雷汹涌踏到,高不识银盔银甲英姿飒爽,率领八百骠骑风驰电掣而至。
平阳公主见状下令:“高不识,围住小楼,走了一人本公主拿你是问!”
“得令!”
高不识一举直鹰枪,八百骠骑顿时将小楼围得水泄不通!
项岳凛然一惊,晓得大势已去,以他的自负,也明白一旦身陷骠骑营重围,万难全身而退,更可怕的是号称当朝第一仙道高手,大汉擎天柱石的大将军卫青至今尚未现身!
尽管他不相信卫青闭关多日的传言,可眼下倒宁愿相信确有其事,若是此人再插一手,只怕霸王会精英尽出的这些精锐战力,都要葬送在此。
但楼内情形未明,更不见纪醉若的消息,他纵然再急再忧,也只能咬牙硬挺!
“来吧!”一展百年前西楚霸王睥睨四海,威震天下英豪的盖云战旗,他朝着清醒真人与铁冠真人宏声喝道:“能与两位仙道翘楚一决雌雄,项某死而无憾!”
铁冠真人冲着清醒真人微微一笑:“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我先上。”
清醒真人苦笑:“我有跟你争么?小心他的‘云旗十八舞’,可别在天子驾前丢人现眼。”
铁冠真人抬手举弓笑容一敛,徐徐道:“项会主,老朽只射三箭,分别唤作‘暮雨’、‘夜光’与‘霞照’。请了——”
手指一捻,一支翠绿色的玉箭像变戏法似地搭在弓弦上,缓缓拉满对准项岳。
一蓬橙色的光华从他的身上冉冉蒸腾,流淌在指尖袖角,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一般让人窒息。
“嗡!”
弓弦一颤,箭已消失。
项岳眼前一暗,好像天色骤然阴沉,浓云密布幻象频生,幽暗的光线里,所有的人物与景致刹那隐没,这一刻,只有他独自伫立在空旷的天地间。
黄昏的细雨纷纷扬扬地飘起,不带一丝一毫的杀气,从天上,从身周,甚至从脚边幕天席地而来,一如细雨润清尘般的充满诗意。
“咄!”
黑色的盖云战旗光雷怒绽,一束飓柱冲天而起,像一头要顶破苍穹的乌龙,威压四野,罡风跌宕,细雨纷纷被吹散,天色却更黑了。
“呼——”
黑暗里,雨丝不见了,一道璨若星辰的银白色光芒撞破飓柱笔直下冲,轰向项岳头顶。
第二箭“夜光”!
“喀喇喇!”
项岳上方光澜爆裂,一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