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算是天师级的人物,略一体察便晓得自己已然毒发无救,留在这世上的时间不多了。
一抹黯然掠过眉宇,很快的又恢复了原先的冷傲,低斥道:“别哭!”
千叶小慈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泪水,可这边还没拭干,那边的泪珠又似断线一样滴落了下来,一颗颗打在了千叶永钊的手上。
千叶永钊叹了口气,道:“有什么好伤心的?”
千叶小慈泣不成声,紧紧抓着他的手道:“求求你别死,别死——我们一起回故乡去,再也不到中土来了。”
“傻瓜。”千叶永钊吃力地摇头道:“我已无法再见到故乡。记得将我的骨灰带回去,葬在你母亲的墓旁。”
“不——”千叶小慈哭喊道:“我不要你死,请不要离开我……”
千叶永钊探手轻抚女儿的秀发,低声道:“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他此时方发现包裹已不在身边,顿时眼中爆出一缕如箭矢般锐利的精光,直直射向霍去病。
霍去病从桌案上抓起包裹示意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千叶永钊目不转睛地盯着霍去病手中的包裹,低喝道:“给我!”
霍去病将包裹放到千叶永钊的枕边,冷冷道:“先生不必紧张,没人打开过。”
千叶永钊似是松了口气,道:“小慈,这里面的东西拜托你保管,等离开长安后再悄悄打开。”
千叶小慈并不知父亲舍命保护的这个包裹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哽咽着应道:“是!”
高凡咳嗽一声,问道:“千叶先生,那姓严的家伙到底是何来历?”
千叶永钊警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高凡捺住性子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和令嫒是好朋友,希望能帮助她为你报仇。”
千叶永钊的神色稍缓,回答道:“此人名叫严冬,两年前投到田玢府上做了一个门客,一向深得田玢的宠信。我和他交往不多,只知道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巫统高手,而今夜的事也正证实了我的判断。不过,若非他先用毒针偷袭刺中我的后背,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鲁鹏好奇道:“你这包裹里究竟藏了什么宝贝,以致招来杀身之祸?”
千叶永钊避而不答,说道:“霍去病,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次主持谋杀刘彻、篡夺帝位的人,并不是田玢。据我所知,此事与衡山王刘赐父子和一个皇室公主有关。刘孝已经死了,但那个公主我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霍去病道:“多谢你提醒。不过朝中拥有公主称号的人,少说也有好几十个。”
奇凤雨心中一动,问道:“会不会是匈奴公主?”
高凡道:“对了,龙城公主还有一层身份是玉华殿的祭司。这回北斗宫和纯阳阁均有人出面参与,怎会独独少了玉华殿?”
千叶永钊道:“不会是匈奴人。我听她与田玢的交谈内容,显然对皇室的情形十分熟悉,甚至对刘彻的行踪也了若指掌,只有天子身边亲近的人才能做到。”
鲁鹏挠头道:“别告诉我是平阳公主,她是皇帝的手足,若论亲近,那是亲得不能再亲了。”
霍去病道:“莫要捕风捉影。田玢也好,公主也罢,归根究底都是皇帝的家事,跟咱们有何关系?”
高凡苦恼道:“可咱们到哪儿去找那个严冬报仇呢?”
奇凤雨道:“也许他是那个公主的心腹。据我了解,田玢出事时,身边所有的护卫都不见了,可能都被主谋灭口,唯独这位严先生还活着。”
厉虹如恍然道:“我懂了,他们此次谋逆不成,那公主担心别人泄露了她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叫人把所有知情者灭口。严冬追杀千叶先生,想必也是为了这个缘由。”
突听千叶小慈一声撕心裂肺地大叫道:“父亲!”
众人一惊,只见千叶永钊的身子猛然从榻上弹起,口中喷出两滩惨绿色毒血,而后缓缓往后软倒,双目圆睁,气绝而亡。
千叶小慈伏在父亲的尸身上悲泣,让人感到这刀法凌厉性格孤僻的外邦女子,其实只是位孤独无依的可怜女孩儿。
虽然大家伙儿对千叶永钊并无甚好感可言,但瞧着千叶小慈痛哭流涕的模样,心里面依旧觉得不好受。
霍去病望着千叶小慈,沉声道:“凤姨,麻烦你安排一下,在前厅设下灵堂,三天后为千叶永钊举行大礼。”
奇凤雨点头道:“交给我吧,定要将这大礼办得风风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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