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改为发短信,告知自己在格陵遇到旧同事,可能要耽误几天。
横刺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她的手机打落在地,接连滚了几滚,跌得电池都摔了出来。
雷暖容怒目圆瞪:“我喊你,你怎么不答应!”
好像是有人在她身后喂了几声。
她还未意识到将有无穷无尽的痛苦相伴余生,因此钟有初并不打算较劲:“你有什么事情?”
“装的倒挺像!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我哥串通好了,故意做场戏给我们看!”
不错,她确实和雷再晖达成口头协议,做一场戏给养父雷志恒看。
她是为了雷再晖的那句“不一样也没关系”,他是为了替垂死的老人穿上皇帝的新装——于是前程往事一并勾销,从新开始。
这个决定如此仓促,买戒指只花了二十分钟。出于演员的职业操守,她问雷再晖:“你父亲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你是不是糊涂了。”雷再晖并没有犹豫,从柜员殷勤摆出的数十种戒指中直接拿起一枚四爪镶嵌的梨形钻戒,“你该问我喜欢的类型是什么。”
钟有初脸上发热。她知道雷再晖从未特意要她难堪。从一开始他毫不留情揭穿她的谎言,到自李欢刀下救她回来,为她写真挚的推荐信——不管你是否能接受,他的锋芒总是深刻而敏锐,他的态度总是刚正而坦荡。
“钟有初,做你自己就很好。”他亲自取下钻戒上的价签,“做那个不一样的你。”
从他在珠宝柜台前为她戴上戒指,所有柜员齐齐鼓掌那一刻,她便有了贪念。
对于一个惯于撒谎,惯于掩饰的人来说,留在雷再晖身边分分钟都会受致命伤。
可是若有一个人总能经意不经意地令你感到难堪,感到卑微,即使如此,也很想和他一起演这出戏——这是什么原因?
她想起自己爱过闻柏桢,明知无理还趾高气昂;不似这般满心只有鬼祟狼狈。
这狼狈竟使得她不愿意老老实实回答雷暖容的问题,以致招来后患无穷。
子欲养而亲不待(三)
“只要让你父亲快乐,是不是演戏有什么关系?”
“哼,我问你,你怎么和我哥认识?”雷暖容盯着拾起手机零件的钟有初,恶狠狠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因为我不许他回雷家,所以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回过格陵。他这次回来是一月一日,一落机就到了医院,整整四天三夜守在爸爸床边,除了刚才替我去买东西之外,根本没有离开过!你们怎么可能订婚!别想骗我!别想骗我爸!”
蹲在地上的钟有初一怔——雷再晖四天三夜没有离开过医院?
所以他没有赴约……
“就算你们真的订婚——你知道我们雷家是什么背景?我爸爸有兄弟五个,每个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你知道我哥有多厉害吗?十八岁离开家,完全没有借助雷家的一点资源,自己奋斗到今天这样的成就。你算什么?小地方来的小明星一个,过气的时候还爆出未成年□事件!爸妈也许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阎经纪,司徒诚,恶不恶心啊你?像你这种缺乏家教的女人,连我哥的一根头发都配不上!”
别的可以不计较,但是祸不及家人,钟有初勃然大怒。
“连小角色的名字雷小姐都记得一清二楚,你怎么敢说不关注我?怎么,也和其他小姑娘一样,留过我的发型,穿过我喜欢的品牌,吃过我代言的食物,学过我的小动作?”
闻柏桢的前女友蔡娓娓可以作证,钟有初的手指生得美,指肢细窄,关节圆润,指甲粉红。钟有初翘着小指将手机组装好,又对雷暖容冰冷地一笑。
她怎么比得上当年的钟晴,笑容讥讽,又带挑衅。雷暖容浑身一颤,将手插入口袋。这个翘手指的小动作,她迄今未能戒掉。她头一次被揭爆青春期的自己原来十分猥琐,不由得嘶喊:“你!恬不知耻!”
钟有初脸一沉。她今天见到了病痛缠身依然一丝不苟的雷志恒,即将孀居依然从容得体的艾玉棠,他们作为养父母,想必倾尽心血,才将雷再晖培养得如此出色。
偏偏这样一对兢兢业业的启蒙者却生出了雷暖容这种性格缺失,自我嚣张的女儿,令人扼腕。
不欲再做口舌之争,钟有初转身就走。雷暖容又叫道:“你这种女人,无论真也好,假也好,都没资格和我哥产生任何联系!”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和雷再晖有同样的过人之处,那就是句句能切中要害。只不过雷再晖的锋芒发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