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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开厚重的牛皮封面,扉页上写着简简单单几个字。
利永贞:
它在你眼里。
封雅颂
他们听见女儿轻声嘟哝:“早点拿出来,我也不至于气得胃疼。”
她一页页翻开来——是封雅颂在北极拍的照片。
雪龙号无比威风的红色船尖似要撕裂天空,直升机内的仪表盘;黄河科考站上飘扬的五星红旗;北极熊拗颈看着镜头;黄色小花簌簌在风中站立;冰川的姿势如同鲲鹏齐齐展翅高飞;极小的灰色蜘蛛爬在暖气管上,世界最北电站……
都说北极风景单一,可是张张照片都有独特取景之处,一幅北极风光在利永贞眼前徐徐展开。
利永贞看得痴了,目光久久不能离开。
她要到稍后才知道一共两百一十九张照片,从封雅颂离开到回来,每天一张。
林芳菲终于忍不住发问:“这些都是封雅颂拍摄?”
“嗯。”
利存义赞道:“没想到他摄影水平如此高。”
“那是相机好。他上船前带了一整套的镜头。”利永贞反驳,“还有,单反穷三代。”
林芳菲当然比女儿更加牙尖嘴利:“哦?是吗?我不见你玩单反,可也穷得叮当响。”
利永贞立刻打电话给封雅颂:“二月八号这张我要放大,方不方便把底片传给我。”
“要多大?”
利永贞雀跃:“我要将北极熊的粪便和小黄花挂在床头。”
封雅颂知道她气来得快也消得快:“我送给你。”
“谢谢。”
林芳菲叹道:“雅颂真是个有心的孩子。送给贞贞的礼物这样精致,送给他女朋友的又该多……”
话音未落,利永贞已大力将相册合上,推到一边去。
她已经想歪了方向,还越想越歪。
过两日封雅颂果然将照片连相框一并送过来,而利永贞连水也欠奉一杯。
“利永贞,你最近情绪波动很大。”
“生理期,不行吗?”
封雅颂只得摇摇头,叹口气。
她浑然不觉自己这样疑神疑鬼,患得患失的样子,看在旁人眼内已经十分可疑。
钟有初劝解她:“你如果想知道相册原本的主人,就直接去问他。”
“怎样问——封雅颂,这相册是不是原本准备送给佟樱彩?她现在要不着了,才送给我?”利永贞摇头,“只怕什么答案我都不相信。”
钟有初轻轻道:“我不信利永贞会爱上这样一个轻佻的人。看轻你爱的人,等于看轻你自己。”
利永贞一字一句地咀嚼,醍醐灌顶:“有初,你说得对。”
可一时的醒悟并不能长久,在工作中看到封雅颂,利永贞依然不知道如何管理自己的情绪,要与他抬杠,斗嘴,针锋相对。
就连晨跑也要争。咦?封雅颂几时也有了晨跑习惯。不管,不给他说话机会,要跑到他前面去。
“为什么利工和封工还是水火不容?我以为他们合作了这么久,至少会有些默契。”
“默契从来都有,只是利工嘴上不饶人。”
“封工脾气收敛了许多。至少两人进电梯,他会按掣。利工骂人,他会圆场。”
“去过北极的胸襟就是不一样。”
不仅是胸襟开阔,出手也很阔绰。封雅颂很快买了车,头一位乘客是利永贞。
她却十分不礼貌,当成的士往后车厢坐。
封雅颂也没在意她的臭脸,发动了车子。他这辆车有全景倒车系统,但认真的他从来不用,仍是从驾校学的姿势,一手掌方向盘,一手扶椅背看车后的障碍物:“我给你讲个笑话——以前有一个财迷,从来不打的士。”
利永贞立刻疑心他在指桑骂槐:“什么意思?”
封雅颂转着方向盘将车拐到主干道上:“有一天财迷提着很重的箱子出门,实在没力气了决定打一回的士,结果和司机吵起来。你说为什么?”
和他较劲半辈子的利永贞立刻开始搜肠刮肚:“你这是脑筋急转弯?猜人名?地名?歌名?成语?歇后语?这得要个提示才行……”
她偷偷摸出手机来搜索,封雅颂从后视镜里看了急急忙忙碌碌的她一眼,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道,你公布答案吧!”
“因为他是头一次打的,他很担心司机因为行李重多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