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夜这么深了,还是不要出去了,外面太冷。”晴儿拿着披风急匆匆的追出去,惠娘娇躯轻轻一抖,急忙接过来披风裹在身上,不过一只手依旧紧紧攥着信纸,信步在空旷无人的甲板上缓缓踱步。
见到主母出来,远处放哨的士卒都是下意识的挺直腰杆,警惕的看向四周,要是主母有什么危险,且不说大家吃不了兜着走,更没有办法和自家使君交代。负责放哨的十将则是冲着两名打哈欠的属下挥了挥手,让他们散开一些,以图能够观察更远的距离。
王清惠看着码头上摇曳的烛火,怔怔的出神,良久之后方才说道:“晴儿。这是到太平州了吧。”
晴儿并不知道自家娘子为什么在看了那一封信之后一言不发的就走了出来,不过她还是勉强在夜风中打起精神。点头回答:“嗯,早些时分奴婢问过了。正是江南东路太平州,明天过了建康府就可以到镇江府了,毕竟是顺流,很快的。”
“明天就能到了。”惠娘微微一怔,忍不住轻轻苦笑一声,“没有想到明天就能够见到那个人了,这是在逼迫着我一夜做出选择么。”
“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信里面说了什么?”晴儿好奇的问道,本来自家娘子这几天很是开心。结果看了这一封信,好像整个人都像坠进冰窟了一般,浑身散发出寒冷的气息。
不过惠娘显然没有告诉晴儿的意思,叹息一声:“没想到······他已经不认我了,可是终究,终究是我的爹爹啊。”
“嗯?!”晴儿一惊,旋即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死死咬住牙,在寒风中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肯定又是自家老爷弄出来了什么事情,结果让娘子陷入了两难之地。
“心里难受的时候,哭出来就好了,”身后突然传来声响。惠娘和晴儿惊讶的回头,而惠娘还不忘仓促的把手中的信缩到背后,看清楚来人。晴儿固然是微微侧身行礼,惠娘也是讶然说道。“婉娘姊姊,你怎么出来了?”
陆婉言有些心疼的伸手轻轻摸了摸惠娘的脸颊。旋即说道:“你关门那么大的声响,姊姊又怎能听不到,只不过在走廊里站了会儿,还以为你不过是嫌闷得慌,刚才才意识到是有心事了。看看有什么心事也不要气到身体,脸都被风吹凉了,还是抓紧回屋里面去吧。”
惠娘一怔,苦笑道:“没想到还是让姊姊担心了。”
“这有什么担心不担心的。”陆婉言故作生气,“咱们姊妹一家人,你的事情可不就是姊姊的事情。可是夫君来信气你了?”
摇了摇头,惠娘随手把信递给陆婉言,眼神飘忽看着足尖:“爹爹他······他不知怎么已经投靠了贾似道不说,而且还想要把镇江府赵知府拉到他那边去,最后让赵知府和郭通判联手抓住了,结果赵、郭二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爹爹都不为所动,还自称······自称没有我这个女儿!”
陆婉言一怔,下一刻惠娘终于忍不住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哭泣。勉强挤出来一丝苦涩的笑容,陆婉言伸手拍了拍惠娘的后背,哭声虽然不大,但是因为夜色寂寥,所以绮琴也被惊动了,疑惑的推开房门,急匆匆走过来,晴儿凑上前去低声说明原委。
秀眉微蹙,绮琴轻轻说道:“先回去吧。这里风寒,不是说话的地方。晴儿你去拿锦布蘸些热水,若是把眼睛哭肿了就不好了。”
虽然陆婉言是后宅正室,但是因为绮琴跟着叶应武的时间最长、又是当初临安花魁,怎么着也算是入世颇深,在人情世故上比陆婉言这种大家闺秀要有经验的多,不过好在绮琴是平淡的性子,对于这些日常俗事没有多大的兴趣,又是出身风尘,否则对于陆婉言大妇的身份绝对是一个威胁。
惠娘刚刚回到舱房,就趴在床上呜呜哭着,而陆婉言看着自己已经湿透了的衣襟,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一侧的绮琴,缓缓说道:“这一次王伯父实在是把惠娘逼到了绝路上,一边是自家爹爹,一边是自家夫君,惠娘没有办法抉择啊,以夫君的脾性,遇到这样顽固的对手,可没有饶他一命的道理,更何况上一次在平江府,就已经饶过王伯父一次了,夫君哪里还会再一次高抬贵手?”
绮琴从晴儿那里接过来湿巾,又用力拧了拧,尽量压低声音:“除非王伯父能够识大体,看清现在的形势,抓紧把能够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否则最后丢的还是自己的性命,伤的却是惠娘的心。而且夫君肯定也认为没有脸再见惠娘了,好好的一对儿,不能就这么散了。”
“爹爹的性子我很清楚,更何况上一次差点儿丧命,这个仇他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