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就有人在门外喊:“张姐姐起来没?”
听声音,是太后宫里的小和子,何青衣赶紧让左月去开门。小和子进了门,递了个蓝『色』的小包袱给何青衣。
“这是什么东西啊?”何青衣问。
“一块砚台,”小和子说:“庆王出宫的时候吩咐了,昨儿一忙就给忘记了,今天一早就给姐姐送来了。”
何青衣解开包袱皮一看,是块随形的端砚,中间是墨池,边上雕刻了一层又一层的云霞。沿着端石的纹路和鱼脑冻,刻出万里星辰。隐约还有金星点,冰纹,天青等等。
“真漂亮啊!”金翘看了一眼,忍不住赞叹。
“可不是嘛,”小和子说:“这是广东进贡的端砚,名字叫,叫参商河汉。”
“参商河汉是什么意思啊?”金翘问。
“河汉是银河,参商是两颗星,从来不一起出现在夜空。大概是指两地分离的相思之苦。”左月取了一吊钱出来,随口就给金翘解释了。
小和子接过左月的赏钱,笑着说:“对,就是月儿姐姐说的这个意思。永寿宫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张姐姐,你可收好了。”
“庆王干嘛让人给小姐送这么一块砚台啊,”左月说:“名字怪怪的。”
“昨天留梦不是摔了高嫔的砚台嘛,”何青衣解释:“我在摛藻堂遇见庆王了,跟他说了这事,他就给记着了。庆王这人,估计挑了块好看的,也不管是什么意思,就胡『乱』送来了。”
“庆王还是满细心的。”左月对庆王还是比较有好感的,何学瑜结婚的时候,左月的香包,就是庆王帮她送的。
金翘却接过砚台,说:“小姐,我怎么记得,你进宫以后就没写过字了呢?”
何青衣大惊,问:“真的吗?”
左月和金翘一起点点头,何青衣心想,自己过的什么日子啊。突然,又笑『吟』『吟』地说:“这几天倒是在摛藻堂写字,但是写的不是字,是鬼画符。”
“什么鬼画符啊?”金翘问。
何青衣就把沈克柔的缂丝意匠图,跟她们说了一下。说着说着,顺便就抱怨了一下,昨天许嬷嬷出宫了,何璇珺在摛藻堂找了一天的玉佩,就剩了她一个人在那里干苦力,埋头抄鬼画符。打勾打叉不辛苦,辛苦的是对着格子,一点儿也不能出错。
“何小姐看起来不像丢三落四的样子,”金翘说:“竟然丢了玉佩,还找了一天,她是不是不想抄书,偷偷地去看书玩了啊?”
何青衣说:“摛藻堂就一些后宫各院的书,不是经书就是年鉴,很无聊的,她也没什么好看的。”
突然,何青衣顿了一下,说:“除非她在找书。”
何家出了四五个皇后,后宫藏书的地方,有些何家的东西不稀奇,看来,何璇珺找书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小姐,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讲,”左月期期艾艾地说。
“什么事呢?”何青衣问。
“我跟着大公子的时候,”左月说:“长房的人来过我们府里,说是要找本花间什么的书,当时他们跟夫人吵的很凶,我记得特别清楚,他们说,一定是你们藏起来了。夫人就不愿意,说,大不了你们搜啊。两边吵起来了,后来还是族长出来主持,搜了大公子的书房和老太爷的书房。”
“是么?”何青衣说:“我都不知道呢。”
“那会儿小姐应该住西北角的院了。”左月说。
“他们找着没?”金翘比较关心这个。
左月摇摇头,说:“什么都没找到,还把屋子弄得一塌糊涂。”
何青衣心想,这什么书啊,竟然这么大动干戈,还搜了爷爷跟何学瑜的书房。
这时,院子里已经有人出门,去前面大厅了。何青衣也放下砚台,带了左月跟金翘出去了。
见了许嬷嬷,何青衣就问:“吴思训找到了吗?”
许嬷嬷笑眯眯地点点头,说:“找到了,在南城。这人真是的,进京了也不派人告诉一下我。”
“是许嬷嬷的朋友吗?”何青衣问。
许嬷嬷笑,说:“是损友,不是朋友。”
何青衣听了也笑,心想,损友可比朋友还好啊。
“你的意匠图抄的怎么样了?”许嬷嬷问。
何青衣说:“昨天抄了三十七页,加上那天我们一起抄的三十七页,还有两百六十多页没抄呢。”
“我不是给你们空白意匠图了,怎么还这么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