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会腾云驾雾日行千里的,有说他会三十六变、点化万物的。
有一个往山中收货的小贩就绘声绘『色』的说了个故事,说到他们村中曾有个人老母病了,出门求医时就在门口看到长了一棵大灵芝,拿回去给老母吃下,当天病就好了。后来听说是有个白胡子老人路过他家时拿个拂尘往地上点了一点,那地方就长了灵芝。原来是杜神仙感他孝心,变出灵芝来给他娘治病的。
一路上张镝听了不少这样的传奇故事,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心诚则灵,心诚的话那杜神仙自会来相助,如果心不诚,纵使有万贯家财也得不到神仙救治。
不过也并不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不少人就提到黎母山深处有杜神仙搭设的一处草庐,曾有山中生黎遇险,在那里被杜神仙所救,据说是杜神仙飞升前修道的场所。
张镝等人根据指引按照大致的方向深入山中,披荆斩棘、风餐『露』宿,越走越荒凉,对于找到神仙其实不太抱希望了。
但即便求医不成,张镝也有心趁此机会深入琼岛探查一番,沿途路径和遇见的黎人村寨都一一用纸笔记下,山川河流和地理形势也细致的观察描摹,这已经成为了张镝的习惯,每到一地都要将该地风土民情详尽记录。
这日天近黄昏,张镝等人就近找了一处平地准备扎营休息,忽见一个老人头戴斗笠、短衣赤足,腰上悬着水葫芦,手上牵着一头老黄牛,沿着窄窄山路缓缓而来。
众人只顾着生火扎营,无暇去过问他,只见他走近载着病人的牛车,伸出手来就在那病人头顶上摩挲了几圈,口中还喃喃说着:“死不了!死不了!”
说来也怪,那昏『迷』许久的病人忽然开了口,虚弱的喊着要水喝,老人解下腰上水壶便给他喂过去,那久病之人竟如渴了八辈子似的,咕咚咕咚直饮了大半葫芦。
老人喂完水,也不招呼,自己牵了牛就走了,众人虽感奇怪,但也无人冒昧去问。
再看那病人,这时仿佛更清醒了一些,张镝走近前,他就握住了张镝的手,吃力的说:“为我一条贱命……害公子与数十人……千辛万苦,冒险进山,心中……实在不安!”
张镝安慰道:“你且安心静养,找到杜神医就能康复。大可不必心中不安,非只是你,在我手下之做事之人我都一视同仁,但有困厄,我张镝必然负责到底,不抛弃、不放弃!”
这病人感动垂泪,他本是张镝从泉州招募的船员,名为刘十九。害了病以后他原本以为就要死了,想要归葬老家似乎都成了奢望,因为这个时候没有哪个船东会来关心个把船员的死活,很多人客死他乡连具棺木都没有,用草席一裹就埋了,在船上的甚至就扔到海里了事。他想不到张镝不仅请郎中来悉心治疗,更为了他一个非亲非故才跟了个把月的船员不计艰险到山中求医,他虽是个粗人,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暗中决定如果这次大难不死,愿意用『性』命去报答东家的恩情。
不仅是刘十九,张镝的队伍中有不少人都有同样的心情,他们知道自己跟对了人,知道跟着这样仁义的主家做任何事都值得,都可以放心......
又过一日,清晨起来继续往山中进发,山路越发难走,只有黎人山民打猎时走的小道,只得弃了牛车,轮流将时睡时醒的刘十九背着上山,艰难走了大半日,山路又好走了些,似乎有人做过整修,渐渐听到了溪水潺潺的声音,转过一个弯,似乎到了一处山坳,果见一条小溪蜿蜒清澈,溪上有一小桥,桥上竟还有一人。这人年纪尚青,三十余岁模样,身着儒衫,白面微须,表情恬淡出尘。见了张镝过来先施一礼道:“贵客远来,家师令我在此等候多时了!”
“尊师是?”
“贵客昨日已然见过家师了!”
张镝脑中灵光一闪,“莫不是?”
那人微笑,也不解释,只是做出邀请的手势:“请随我来。”
张镝等人跟着那人往前走入一清幽小院,院中翠竹森森,一条青石小径穿林而过,后院数间竹舍,茅草覆顶,正中一间放着个陶制香炉,香烟袅袅。
这时房中走出一人,手执拂尘、身着鹤氅,衣袂飘飘如有仙风,看他样貌则鹤发童颜,气质清温,真不像凡间中人。
张镝细看之下,却发现这老者与昨日牵牛路过之人颇为相似,虽衣着殊异,神态却同样逍遥,必是杜神仙无异,于是深深施礼:“昨日幸蒙圣手施治,镝等肉眼不识仙翁,还请赎罪!”
杜神仙捋须微笑:“无用老朽,怎敢妄称神仙;山间村愚,痴聋不知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