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想也合不上啊? 可是,如果说殷万福完全是异想天开,那也未免偏颇。毕竟,这场大火是实实在在燃起来了,殷择善也的的确确命丧当场,更何况,殷择善后脑的创口也是不容忽视的疑点。所以,也许殷万福的话语中也能择取出能够采信的部分,而剩下的疑点,只怕要由这位南菀姑娘解开了。 想及此,沈忘转过头,也不评判殷万福所言的是非对错,只是温声对跪在地上的南菀道:“殷夫人,本官倒想听听你是如何讲述昨晚的大火的。” 多灾海魇 (五) 南菀微微抬起头, 看着堂上那位年轻县令平静无波的双眸,不由得想起自己出嫁前日,凝望着家门前龙脊河的时光。龙脊河远没有小清河那么深邃宽阔, 它当真像一条长龙的脊背, 蜿蜒绵长,而那阳光洒下的光斑便是龙脊上的鳞片,随着河水的流动莹然有光。 南菀是货郎家的孩子,但她却从来没有因自己的出身而有过丝毫的怨怼,就像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出众的美貌而自傲过一样。在认识殷择善之前, 她活得像空中的鸟雀一般自在,安于贫困,乐得天然。 直到在街市上遥遥一瞥,殷择善被南菀石破天惊的美貌惊得呆若木鸡。那时的殷择善春风得意, 因一张状纸而被整个济南府所熟知, 曾经落魄的穷酸书生一跃而成冉冉升起的殷大状, 无人问津的宅邸也被媒婆踏破了门槛, 可却始终没有殷大状合眼的女子。 殷大状家中有个瞎眼的老父, 是以婚姻大事全凭殷大状自己拿主意, 可他这般挑来拣去, 殷万福也是心里着急, 每每借着吃饭的当口催促殷择善抓紧成婚,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这样他就是死也能阖上眼了。 “太漂亮的可不能要,好看的可不一定顶用。”殷万福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我寒窗苦读十几载,现如今黄金屋我有了, 我就要颜如玉。”殷择善毫不犹豫地反驳了自己的老父亲。 殷择善的确是说到做到,自街市上见过南菀一面后,他便马不停蹄地遣十里八村最贵的媒婆去提了亲,而南菀也顺理成章地嫁了进来。兄长之命,媒妁之言,南菀沉默而柔顺地接受了自己命运的改变,也接受了那个并不适合她的夫君。 在嫁进来之前,南菀就曾听说过殷择善的大名,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声名在外也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善名彰显,一种是恶名远扬,很不幸,殷择善是后一种。从邻居杨老丈口中,新嫁娘南菀得知了自家夫君的斑斑劣迹。 “人家都说,这算颠倒生儿子没□□儿呢!哎呀,瞧我这嘴,对不住啊菀姑娘。”杨老丈啪啪地拍着自己没剩几颗牙的嘴巴,声音清脆而响亮,而每一声巴掌,似乎都拍在南菀的心上。 “那我能为大家做些什么?”这句话与其说是问杨老丈,不若说是问南菀自己。没有人知道南菀的答案,但是从那日起,殷府上下便始终弥漫着一股豆子的香气,那是南菀在煮豆粥。 她利用殷择善对她狂热而短暂的兴趣,求得了这一特权。每日,她都会提着新做好的豆粥,走街串巷,寻找那些因为殷择善的状纸而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家,填饱他们饥肠辘辘的肚肠。别人骂她赶她,她也不恼,只是默默放下一碗豆粥,明日照旧。 就这样时间久了,济南府的百姓们都知道,殷大状是个活阎王,可他的妻子南菀却是真菩萨。 “菀姑娘,你这是在给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殷家人,积阴德呢!”人人都这样语重心长地对南菀讲,而这也引起了殷万福和殷择善强烈地不满。 最早开始与南菀对着干的,是瞎老父殷万福。他本就觉得南菀是冲着殷家的钱财嫁进来的,处处防着她。而从邻居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了南菀正在坚持的行动,也就更坚定了南菀是个贱皮子扫把星的想法。 而父亲的沉郁,自然也影响了殷择善,于是便爆发了几日前的一场争执。 “我告诉你,不准再和那杨老头儿接触了,他嘴里没个实话!”殷择善把桌子拍得砰砰响,刚满好的酒杯随着他的动作一跳一跳的,酒花四溅。 “杨老丈骗我,李婆婆也骗我吗?还有对门的黄四娘,大家都这么说。夫君,这件事我们真的不占理,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们不挣这种黑心钱不行吗?”南菀苦口婆心地劝着,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安抚愤怒的殷择善。 殷万福接口道:“黑心钱!?你吃着我们殷家的,喝着我们殷家的,还装模做样地养着外面那一帮没脸的乞丐,现在你到觉得是黑心钱了?我看你就是想了歪的斜的,心思野了!” 听着自家公爹明里暗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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