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齐齐夸赞。古来有指鹿为马,如今是蜈蚣变龙。皇帝年轻,祥瑞什么的不甚上心,主要就是找个借口出宫游玩。糊弄糊弄,睁只眼闭只眼,大手一挥“赏!”
老太爷要求也不甚高,只向圣上求了幅墨宝,上书八个大字“累世皇商,专司贡茶”。
写完了,孙老太爷很满意。皇帝十分不高兴,本以为是写诗写词才答应的爽快,却一不小心把贡茶的专权给了孙家。可御笔亲书,不能更改。地方众官鉴于孙老太爷刚刚救他们于水火保住了他们顶上乌纱,虽然不快上贡这么油水的工作落入孙府手中,可嘴上也并没有立即反对。拔毛周,知府李们也只是想着,等皇帝走了,再收拾孙府。
却说孙老太爷有个小女儿,年方十八,尚未婚配,主要是她容貌甚美,又通诗书,眼界不低,高不成低不就一年一年的给耽误了。这天皇帝就要离开越州,临行前心血来潮去了就近的茶园,美其名曰视察民情。可巧那日天高气爽,孙小姐白衣素裙带着丫鬟在自家茶园采茶。孙小姐和她爹一样视茶如命,每年喝的茶水无数,偏巧年前一场大雪,孙小姐集了不少梅花瓣上雪水,打算融了泡茶,又嫌别人采的茶叶不干净,便自己亲自来了茶园子。
所以说无巧不成书,世间的事都是万般巧合,连头衔尾凑成的故事。
蓝天高,白云远,浓绿的茶树一扎扎一簇簇,望不到边际。一女子乌发垂肩,白衣素带,火红披风,婷婷立于园中专注采茶。离得近了,连美人鼻尖上细小的汗珠都瞧得清楚。别说原本容貌不俗,就是无盐,在此情此景中也得美上三分。
皇帝也是个附庸风雅的,顿时吟诗一首称赞“美人如玉,绿鬓如云”。前头说了,这孙小姐也不是平常人,听闻皇帝称赞,不卑不亢对了八字“谁家年少,如茶君子”,反过来把皇帝也夸了一夸。直面龙颜,尚能镇定自若,大胆直率,而且热情奔放,皇帝十分高兴,随口便道:“春季的选秀,不知姑娘可有兴趣?”言罢大笑而去连答案也不要,完全的信口一说。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知府大人肚子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一打,硬是把孙小姐的十八岁改成了二八好年华,这么一来,可不正赶上春季三年一度的选秀大典。
孙小姐也的确十分争气,入宫一年便被封了美人,圣眷正隆。原本不服气的地方官们被这个消息打击的服服帖帖再也不敢打贡茶的主意。那位送美人的知府大人如愿升了一级调去了别任。
自此,越州满府皆知,孙家是御赐皇商,皇亲国戚,得罪不得。孙老太爷独子接掌家业做起了茶叶生意,不出五年便把满越州的生意都收入麾下,且年年进贡无丝毫差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孙家的生意更是风升水起,闻名十三州。
所以说,孙家从老爷子开始都不是凡人,老天眷顾是应该的……
言归正传,桂花走在大街上入眼皆是打着“孙”字旗号的茶行,心中甚是不快。可回府的路就这么一条最近,不想瞧见也得忍。翠浓察言观色见桂花神色不虞,便提议去胭脂河边逛一逛。
胭脂河这名字也是有典故的,胭脂河畔前朝时遍是青楼楚馆,是大大有名的红灯区。那河原本清澈见底,却因为前朝末年贵族们荒淫无度,导致楼里姑娘倍增,所用的胭脂水粉洗净后的水尽数倒入河中,叫这河勉强也有了胭脂的味道,故被文人们戏称为胭脂河。
改朝换代,政治一新,河边的青楼楚馆早就偏居一隅,再也不能恢复往日气象。沿河一溜都换成了小摊贩,捏泥人的,卖炊饼的,扎风筝的,应有尽有。旧日的痕迹随风而散,早就找不见一丝一毫,唯有那河,被人们口口相传,仍旧以胭脂为名。
桂花寻思着翠浓往日是最乖巧的,怎的倒撺掇自己逛街去?待得瞧见她跃跃欲试的眼神,方才信了,这世上的女人是没有不爱逛街买东西的,即使是翠浓这样隐忍的好姑娘也不例外。
河边很热闹。
桂花今日因去秦府穿了件嫩黄碎花的长裙,发上簪了玉饰,俨然一副富家小姐的形状。这样的肥羊一向是小贩眼中的财神,一路过去,桂花享受了回不一样的逛街待遇。
这个说:“糖葫芦,又脆又甜的糖葫芦,小姐来一串儿吧?”在村里的时候,她曾亲眼目睹,做糖葫芦的杨大爷又想把山楂上的纸套得结实些又想节约成本,从而动用上口水……(某枝:其实,我很喜欢吃糖葫芦的……)
那个说:“上好的胭脂,才从百芳斋批回来的,晚晴楼的青月姑娘就用的这一种……”她又不用去开门接客,作甚要用青月姑娘一样的胭脂?勾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