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在旁边看着,起初还有些不服气,渐渐的暗自心惊,不多时府里人便纷纷有意无意将两件事情传闻开来。既不过分描补渲染,却就此淡淡的揭过,令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真相一般。王夫人这才看出老太太对家里事务的手段。
贾母又留意宫里的动静,听说元春宫里走水死了几个下人,嘴上叹道:“阿弥陀佛!这孩子倒有些心狠手辣了。”又亲自带了王夫人择了良辰吉日去清虚观跪香拜佛,心中却对元春更加放心。
初四的时候二月姐携姐夫吴隽归家,贾芸听说后浑身不自在。好在吴隽此日却颇为守礼,只是多看了他几眼,赶着问了些功课进益的事情。贾芸也按照礼节答了。两个相安无话。
却说贾芸因听了倪二从军功上起的这般话,对倪二更是看重,知道这个醉金刚看似莽撞,实则却也是有几分心胸的。他虽着意靠科举出仕,但也想有几手功夫傍身,强身健体,因此择了一日拿了几瓶酒,又从家带过去一片羊肉,任卜氏在身后絮絮叨叨,万般不情愿,竟是进了倪二的屋子,跟他大谈特谈习武之事。
倪二见他这般看重,心中欢喜,命他娘子将羊肉切了些,加烧了几个小菜,俩爷们就着酒说起练武的事情。倪二大声说:“常言道穷文富武,依我说二爷既要练个把式出来,必然要从站桩开始的,打好基本功。等有几分根基了,我去介绍几位高人给二爷认识。拂云叟知道不?京城里有不少世家子弟都师从他门下呢。”
他娘子上菜的时候听说,不意插口道:“前些日子见王大人府上客串的那个柳湘莲,真正好相貌的,他不就传说是拂云叟的得意门生吗?那戏文唱的,真真绝了。”
倪二笑骂道:“娘们儿就知道小白脸,没个规矩的,也不怕芸二爷听到了笑话。不过这柳湘莲,虽然小小年纪,却真真是个手底下有功夫的,就连道上的人,都有几分怕他哩。二爷若练到他这份火候,军功什么的还怕不唾手可得吗?”
贾芸心中一动,笑道:“有机会还要请倪二哥帮忙引见引见。”
倪二叹道:“我哪里能结交上他啊!我不过京城一泼皮罢了。”说罢有颓然之色,贾芸见了,连忙使言语安慰。
常言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从此贾芸真个跟倪二一起早起练武了。虽然起初只是站桩扎马步、打几套拳脚而已,贾芸却也练得有模有样。
过了正月里,家塾重新开课,众顽童依然是嬉笑打闹,和从前无异。只不过贾蔷一直不见踪影。
一次课间休息,旁边人便大声问他道:“常言道世态炎凉,我今个儿才算见了!从前是好的蜜里调油、你侬我侬的,如今人家生病,竟连个问候也没!”贾芸一看,却是金荣。
贾芸这日心情不大好,再没有平日里忍气吞声的意思,大声道:“金家兄弟也不必这么含沙射影的,想骂人就说明白了,想打架我接着便是!”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见金荣自个愣了一愣,觉得很是畅快,便不去理他,继续温书去了。
本以为这事情就消停了,突然听到背后风声怪异,急回头看时,见是一方砚台打来,偏过要害,那砚台连墨全倒在自己衣服上,墨汁淋漓,别提有多狼狈了。
贾芸心头火起,正在寻找事主,又看见金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抓了一根毛竹大板出来,一边口中怪叫着:“好小子,居然动起手来了!蔷哥儿那般待你,竟养出白眼狼来了!”
贾芸怒道:“你别嘴巴里扯出些有的没的闲话,想动手的话我奉陪,牵扯出别人做什么?”他跟着倪二学了几日招式,正手痒得很,见金荣挑事,竟不闪不避,空手和他相持起来。旁边金荣的朋友看金荣落在下风,便趁机打太平拳暗助,时不时扔几个砚台,又丢几本书,贾芸自谓是手上有功夫的人,意气风发,不闪不避,居然全部接下,丝毫不落下风。
突然听得有人暴怒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听声音正是贾代儒。唬的大家都住了手。
贾芸回头看时,只见贾代儒全没了平日里那儒雅长者的风范,一双眼睛里怒意深不见底,死死的盯住自己。再看学堂中,竟是一片狼藉,和自己对打的这些顽童固然是鼻青眼肿,更有些胆小的孩子躲在书桌底下瑟瑟发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次事情大发了。
贾芸张口欲说话,早被贾代儒抬手止住。贾代儒先喝令外头的仆人们收拾了地面,清理了损失,又给金荣诸人一人一顿戒尺,打得诸人都肿了起来,方扭头对贾芸说:“这次的事情,你是个挑头的,理应受到重罚才好。你跟我来。”说罢,竟转身进来平日里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