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听闻贾芸背着自己干的这档子事,原本怒火滔天,正预备去寻贾芸好好的算一算总账,然而见这陈姓官员发难,少不得按捺下自己的怒火,先一致对外,因而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词锋锐利,那以王爷之尊蛮不讲理的气势,倒是令人无话可驳。
那陈姓官员却一时呆住了。时下程子瑜教水溶学老的北静王爷那样,伪装自己是断袖,私下里也散布了很多谣言,搞的满城风雨。满朝官员上至皇帝皇子都有所耳闻。
只不过无论水溶看上一个清俊少年就点明要人家做陪读也好,自身坚辞不受妻妾也罢,都只是众人私下里的谈资。就算整个京城人人皆知,也断然没有自己公然宣布出来的震撼。
是以那陈姓官员先前想的许多说辞,都排不上用场,一张脸涨得像猪肝那么红,虽然水溶敢当面指责他猥琐,他以臣下之身,却不得有半句反驳,只是低头行礼道:“下官……下官……”却支支吾吾说不出囫囵话来。
水溶得意的抬高了头:“陈大人。我北静王府的事情,若有越矩之处,我自会向圣上请罚;若无越矩之处,恐怕就轮不到陈大人点评了吧?”
陈姓官员就算再迟钝也听出其中不对味来,惶恐赔罪道:“下官知错。”
水溶这才觉得畅快,足上生风,往前走了几步,方回头等着程子瑜,待他过来后,低声问道:“老师,我刚才的言语可使得?”
程子瑜这时才从追忆中惊醒:“使得。使得。”
又看见水溶继续向前走去,程子瑜问:“现如今放着南安王府的宴会,你如今又要去哪里?”
水溶远远说道:“就说我身体不适,先行离席了。”程子瑜知道他要去处置贾芸一事,怕他年轻毛躁没经验,弄巧成拙,想了想毕竟不放心,和此间主人告了辞,急急往王府中赶去。
回到北静王府,果然见水溶正板着脸审问边门的门人,不由得幽幽一叹:“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王爷对贾侍读不冷不热,底下的人又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拦着不让进门也是有的。”
水溶犹愤愤然道:“纵使我府上的人慢待了他,总不至于如此。难道瞒着主家去科考,这也是我府上的人教唆的不成?分明是早有预谋!就算事后打发人报信,难道见不到我,就不能亲身前来吗?不过一个小三元,有什么了不起?”
程子瑜道:“一个小三元自然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他是你的侍读,又是在圣上那里挂上号的,如今又有功名的人了,虽然只是一个秀才,但是年纪轻轻,尚有可为。你若再给他没脸,却也失了体面。”
水溶道:“老师还是文武状元呢,一样陪伴在我父亲左右。区区一个秀才,难道就抖起来了吗?”
程子瑜听到水溶说起老王爷,眼中微微有怅然之色,道:“那怎么能一样呢。”却并不再说。只是吩咐着底下人准备贺礼,往贾芸家中送去,一面吩咐着:“见了芸少爷问声好,说王爷数月不见他,十分想念。闲来便来坐坐。”
水溶问:“这样有什么用处?这人是铁了心和我两路走,说不定又去投奔别的什么人。如此不仁不义之徒,倒还罢了、”
程子瑜悠然道:“如今太子形势危在旦夕,他不来求王爷,却又去求哪个?我估摸着他一心考功名的用意,原也在能在贾家说上话,并不是一味想着忤逆王爷。否则,先前也不会求了冯紫英,说要做王爷的伴读。更不会在考前仍旧打发人,给王爷传消息。”
水溶气哼哼说道:“打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半大小子来,这便是他处世的办法?这样的人也配做圣人子弟?”
程子瑜一笑,道:“我如今观之,不但贾芸,连那个姓卫的小子只怕也要来求王爷庇护。王爷信也不信?”
此时此刻,贾芸正和卫若兰两人在酒楼之中饮酒。卫若兰也是意欲从科举出身的。和贾芸同年参加了考试,原本几场都排在贾芸前头,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的榜首却换了人。连贾芸也觉得莫名其妙。
贾芸在答应卫若兰邀请时候甚感心虚,料想他才高八斗、自视甚高,却只得了第二名,席间还不定怎么羞辱自己。谁知道卫若兰这次却收起了平日里那副嚣张气焰,只是没住口的夸冯紫英怎么怎么慧眼识英才,贾芸如何如何文武双全。
贾芸疑惑的看了卫若兰一眼,卫若兰便腼腆的红了脸,怔怔的盯住自己手中的酒杯出神。
“这可不像平日的你。”贾芸笑着说了一句,原本是为了调节气氛,谁料想卫若兰听了这话,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便砸了下来。
贾芸从来没有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