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小姐,直接進來就好。」
姚恙眼裡笑意溫和,起身倒了杯水給她,他穿的很休閒,白衛衣牛仔褲,看起來跟男大學生沒什麼區別。
他其實對聞鈺有點意外。
能和裴硯青門當戶對的,大概率是某位驕縱跋扈的千金小姐,但聞鈺沒有絲毫鋒芒,她很謹慎,待人過於禮貌,而且到陌生的環境會畏懼。
姚恙不太明白,為什麼明明是豪門出身,就讀名牌大學,背後還有裴硯青給她撐腰,她依舊看起來沒有什麼底氣。
「昨晚休息的好嗎?」
「……還行。」
「還行?是做夢了嗎?」
聞鈺攥緊了自己的衣擺,猶豫了一會兒,「對。」
「沒事,只是聊聊天,如果你現在不願意告訴我,也沒關係,但你可以試著信任我,我們的所有談話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也許是姚恙有能讓人卸下心防的天賦,也許是聞鈺其實無比需要有人傾聽。
她難得坦誠:「我夢到哥哥。」
「聞書然?」
「對。」
「夢到在做什麼?」
聞鈺的睫毛抖了兩下,「……接吻。」
姚恙見過的病人太多,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語氣平靜且令人安心:「嗯,和我聊聊他吧。」
聞鈺最難說出口的事已經說了,接下來的都很簡單,有關她的童年,有關她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父親,有關聞書然的死。
姚恙很快開始理解她。
幼年時期永遠索求不到愛,任何憤怒或悲傷的情緒都沒有人去幫助她安撫,在聞鈺的心裡,她一直一直在被拒絕,於是她開始抑制自己對需求,變得缺乏自主性,很容易在成年後具有迴避性依戀的傾向。
她內心渴望深度關係,但一旦有人靠近,她總不由自主的開始破壞一切聯結。
聞書然是唯一的例外,他死後,她的狀況變得更糟。
滿是鮮血的浴缸加重了她的不安全感,是否有人謀殺,姚恙不清楚,但聞鈺是堅信如此,有壞人在暗地裡作惡,她看見盥洗室的水池裡有血,其實有可能是覺得自己也會和聞書然同一個下場。
「她怎麼樣?」
一結束,裴硯青就給姚恙打電話。
「輕度抑鬱,重度迴避性依戀,現在還有點被害妄想症的傾向,總體來說比較棘手,最好每周兩次心理諮詢,我給她開了點藥,你記得監督她吃。」
說到這。姚恙停頓了一下,「裴總。」
「嗯?」
「聞鈺……她不愛你,甚至不信任你,我的意思是,以聞鈺現在的狀態,如果你想和她發展親密關係的話,不要操之過急。」
那頭沉默許久,久到姚恙開始覺得自己過界,「如果冒犯到你,對不起,但我只是建議,你們的婚姻,還是你最清楚——」
「我知道了。」
裴硯青說。
他當然知道聞鈺不愛他,他只是忍不住,有時候試圖去在她身上尋找一些動心過的證據。
姚恙說他操之過急,當然沒有什麼問題,所有旁觀者都說他操之過急,像宣示主權一樣的逼聞鈺結婚,逼她適應和自己生活。
可他不是,他真的只是存了那麼一點點私心。
萬一呢?萬一她真的愛他了呢?萬一這段婚姻能永遠呢?萬一等聞鈺有能力脫離聞家的掌控,不再需要他的保護,並且從聞書然的陰影里走出來之後,她依然選擇和他共度一生呢?
聞鈺能留給他的時間有多久?
她不是池中物,婚姻也絕對不能鎖住她,等雛鳥長出翅膀,她最先捨棄的,當然是裴硯青。
如果他們有一輩子可以互相浪費,他不奢求什麼更多。
可裴硯青知道自己沒有。
他只能不斷乞討,像殘疾的流浪漢敲著他生鏽的小破碗,無聲淚流,好心人,給一點吧,給一點吧。
哪怕聞鈺路過,只會懷疑他是裝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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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則權在電梯出口的消防通道里,三個男的打他一個,他那身服務生的行頭被弄髒,紅色的液體沾到廉價襯衫布料上,布料不太吸水,血又順著流到鋥亮的地板磚。
聞鈺剛從電梯裡出來,就聽見幾聲痛苦的悶哼聲,還有皮鞋撞擊在骨頭上的聲音,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操!!」
「媽的老子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小白臉!你不是在夜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