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似说,“你可以进去看她。”
“醒过来了吗?”
“或许你进去就醒过来了。”千似凝视着莫杉赁的侧脸,眸色半带着玩笑,半带着认真,他在这扇门外守了多久,她不知道,因为这里没有昼夜。可她心底的触动,就像不管过去了多少时间,她却始终都还记得,在多年前,在她离队的那天,那个抱着她死死不肯放手,最终红了眼眶哑了声音的桀骜少年。
他和她说,不论她的去留如何,他都会等她三年,就三年,一天都不会多,所以,他希望她到时候能乖乖回到他身边来,不要失约。
很多东西都被时间冲淡褪去了本来的颜色,唯独这段记忆,一直如新。
在不老城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她差点认为是自己看错,一直到后来在居酒屋再次碰面,她才再次确认。
转角处的廊道口。
偷偷又从外面溜进来的全非元,看到千似和莫杉赁两个人站在一起的这一幕后,本能的就躲了起来,手里拿着的白色纸袋攥的很紧,整个人都贴在了廊道的柱子上,在这期间他们说了什么,全非元听不清楚,因为在他的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一个无声的画面。
千似的表情是坦荡的,一如她直爽的性格。
莫杉赁的肩膀在擦过她的肩膀即将要跨入屋内时,千似跟着一起转过了身,脚步却在原地不移,也没有想要一起和莫杉赁进屋的意思。因为千似只是注视着莫杉赁那只缠了绷带的手,只是注视着他那只受伤的手。
她说,“我当年,好像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
意味深长的话语,随着那扇门舫的逐渐合上,最终在风里吹散。
她隔着那扇紧闭的门,静静的,伫望了很久。
莫杉赁的步伐在床沿边停下,窗户大开着,扎在左右两侧的透白色纱帘被晚风吹得左右晃动,院落里有樱花飘了进来,淡淡的透□□色。
初白坐在落地门舫前的蒲苇上,肤色略显苍白,头发微湿的随意散落在肩头,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干净的三色单。
莫杉赁凝视着她安静的样子,言语是故作的轻佻,“我原以为你没有感情这种高级的东西,现在看来似乎是我失算了。”
初白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她的眼睛只是望着远处的天际,中途了没有回头。半晌,她才悠悠吐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曾经为了她的事要杀我的人,好像没资格说我。”
莫杉赁迎着她转过头的目光微微一笑,那笑很暖,很明亮,和她记忆中那个人的笑容一样。纯净的足以和樱花相衬。
莫杉赁席地在她身边坐下,然后不由分说的大手一挥,就把她的整个视觉都遮住,“别用这种目光看我,我会控制不住的,现在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他可以说,他从来没有在女人的方面花过心思,合则聚,不合则散,是他一直以来秉承的原则。可这次,他隐约能够感觉好像有什么不一样,心底好像有东西,在不经意间的改变着。
从最初的第一次接触,吸引他注意的,到底是那个在黄昏光景中朝他回头微笑的她,还是,早在十三年前,她偷偷躲在树后面不让人发现的那个单薄剪影。
他自己也不确定。
而当时流动在空中的气氛,理应是凝重的。
可他偏偏碰上的是这么个神经粗线的主,不顾他的心情也就算了,她还龇牙咧嘴的大爆粗口说,“把我当病人看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