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辞职了?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没,没有。”梁夏的脸“腾”得红了,她想起这份工作当初就是何老师力荐她来的,现在她离开,老师会不会很失望呢?“我就是累了,想要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
何老师笑了笑,对她的决定似乎并没什么不满,“休息一下也好,舞蹈除了努力练习,更重要的是自由与松弛。那既然这样,你下个星期有没有时间来上海看我的演出呢?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登台表演,以后就要准备退休了。”
“老师,您以后不跳舞了?”梁夏惊讶得声音都没控制好,险些破音。
“不在台上跳了。我已经过了一个舞蹈家的黄金时间,该把机会留给更年轻的人。”她顿了顿,又继续说:“梁夏,回来看看吧,我们都挺想你的。”
一滴眼泪“啪嗒”一声落在桌上,梁夏盯着那抹水痕,轻声回答:“好,我一定回去。”
一周后的星期六晚上,上海大剧院内灯火通明,梁夏好不容才穿过人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后竟有种第一天上学的紧张感。真没出息啊 ,她在心里感叹,想当初我还在这儿演出过呢。
同样的舞台,同样暖融融的灯光,天鹅绒幕布,紫红色座椅,还有一只巨大的花篮。二十岁之前与之后,她都再也没有收到过那样的繁花似锦。
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想到他,梁夏在人声鼎沸中叹了口气,没办法,上海承载了她人生中最为丰盛的回忆,这个地方似乎有种魔力,无论她离开多久,都可以牵引着她回到原地。
“梁夏。”一个低沉的女声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她侧过脸,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
漂亮的长卷发,完整而精致的妆容,笑起来眉梢眼角都透着妩媚。
“是我呀,乔伊!”乔伊夸张地晃了晃她的肩膀。
“我知道。”梁夏点点头,目光还停在她脸上,“就是你变得太漂亮了,我有些不敢认。”
乔伊抛下一阵爽利的笑声,这一点倒还和原来一样,“我就是会打扮了而已,不像你,天生的美女。”她伸手勾了勾梁夏尖尖的下巴,“怎么感觉你瘦了这么多?”
“辟谷。”梁夏一本正经地瞎掰。
四周的灯光在这一刻暗下去,舞台上幕布徐徐拉开,观众的议论声也渐渐沉到谷底,消失不见。
“要是你辟谷结束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乔伊飞快地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好。”梁夏也轻声答道。
演出非常精彩,最后何老师谢幕的时候梁夏觉得掌声都快把屋顶给掀了。当然她也拍红了手掌,与手掌一样红的自然是向来没有出息的眼眶。
舞台上的何老师有种无法比喻的美丽,是因为热爱的缘故吗?梁夏轻声问自己,她是否还保留着这样的感情?也许有吧,只不过藏在心底很深的地方,有些时候她甚至无法触摸,也没办法分享给任何人。只能带着这些感情,隐秘地,沉重地走着。
于是眼眶就慢慢红起来,不知是为了台上的人,还是为了台下的自己。
乔伊撞了撞她的胳膊:“我们去献花!”
两个人都买了何老师最喜欢的百合,乔伊嘴甜,先一步把花递过去:“老师,你今天真是太美了。”何老师笑着接过花束,视线移到梁夏身上:“你终于也来了。”
梁夏有些不好意思地咬咬嘴唇:“当然,我答应您了嘛。”
身边有其他舞者围上来,凑在何老师耳边说了句什么,老师转身问她们:“一会儿结束我们要去庆功宴,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这怎么好意思啊,”乔伊伸手揽着梁夏,“我今晚和她已经约好了,改天我们再请老师吃饭。”
“行,”何老师点点头,“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比较有话聊,我还记得梁夏在成音时,你们俩是最要好的。”
“你们俩是最要好的。”走出剧院的时候,梁夏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她望着乔伊的背影,曾经她们的确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只是后来,时间流逝,感情似乎也在悄无声息中减淡了。乔伊突然回过头,冲她做了个鬼脸:“外面太冷了,我们跑着去吃饭吧。”
“嗯?”梁夏一时没回过神来,只见乔伊从台阶上跳下去,外套被风扬起,像一只姿态骄傲的飞鸟。她对梁夏伸出一只手,笑着勾了勾手指。
于是梁夏便也笑了,她走上前,毫不犹豫地握住乔伊温暖的,久违的手。
不再放手
乔伊带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