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季寒城反应快,他察觉到沈曼的气场明显变了,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将人稳定住。
要不是他这个动作,沈曼真有可能坐起来,脑袋撞到车顶。
她双眼直愣愣盯着手机屏幕。
张狂又深沉的画面,像一只伸出来的手,把她拉入另一个世界。
熟悉又揪心的感觉,隔着好几年,又仿佛近在昨天。
她送曲焕出国,已经过去将近六年,可那女孩的笑容和眼神,又分明是刚刚对视过一样。
不会认错的,她不会认错。
这是曲焕的画风。
比之以前,更加成熟老练,作色画工,有了飞跃式的进步,曾经的她是个青涩的大学生,虽然有才华傍身,但不够沉稳,发挥也没这么稳当,现在不同,就算沈曼是外行人,也看得出来,她每一笔凝练的功底。
曲焕,是她!
沈曼鼻尖一热,眼泪就要流出来。
曲焕举办画展,说明她病情康复了,并且在美国继续深造,学到了真本事。
当年她离开时说过,“我要给你一个奇迹”,如今她做到了。
沈曼吸了吸鼻子,她闪着泪光,展开了笑容。
季寒城醉意和困意被她反复的表情变化给弄的全没了,紧张的板正她肩膀,“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了?”
沈曼破涕为笑,“寒城,你还是曲焕吗?曲荣升的养女。”
伪善的慈善家曲荣升,因儿子意外死亡,便对曲焕百般虐待,导致她得了严重的精神病,后来沈曼资助她出国治病。
季寒城和曲焕没什么交集,但曲荣升的案子,曾轰动一时,他自然还记得。
“这幅画,是她的?”
季寒城还记得,曲焕是江都大学的学生,好像学美术的。
沈曼重重点头,有些炫耀的把手机举起来,“没错没错,就是她,她在开了自己的画展,这是其中一个作品,今天王子丞恰好看到,天呢……我真笨,竟然忘了联系她,这孩子也是的,既然病好了,也不主动跟我联络。”
就算她换了手机号,张晓冉的联系方式她总该有吧?
回头不训她一顿!
季寒城也不敷衍,他放大图片,仔细看了画作的细节,中肯道,“以她的年龄,达到这个水平已经难能可贵,再打磨十年,会有一定建树。”
季寒城极少称赞一个人,他眼光独到,但标准苛刻,能入他的法眼,都不是宵小之辈,有这句话,沈曼对曲焕的未来更有信心。
曲焕过去的生活太苦,希望未来的光明,可以治愈她的一切,加倍偿还这个努力的好姑娘。
“王子丞喜欢她的作品,以他在娱乐圈的号召力,曲焕回国的话,也不会被埋没。不过你说的对,年轻的艺术家,不能走的太快,她还需要时间沉淀,外界的赞誉,很可能让年轻人迷失,曲焕的定力还不错,但谁能保证画商不会揠苗助长呢?”
沈曼不想让《伤仲永》的悲剧重演。
一个成熟的画家,必然要经受时间的洗礼,将阅历融入艺术,积累沉甸甸的分量。
真正的大师,绝不能沽名钓誉,过早透支。
季寒城点头,他赞同沈曼的见解,“的确如此,但适当的肯定还是必要的,不然她从哪儿获得力量继续前行呢?”
这个度,需要把握。
沈曼似笑非笑的看他,两人坐的近,呼吸都能融合在一起,她眼睛往下弯,好看的嘴巴上扬。
季寒城没明白她的意思,往四周打量,没有异常,“干嘛这么看着我?脸上有东西?”
沈曼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往季寒城身上靠,将本就很近的那点距离缩小到零,“你变了。”
季寒城心里的警戒线拉开,“我爱你的心从始至终都一样,只爱你一个,没变,以后也不会变。”
沈曼噗嗤笑,“我是说,你以前从来不会主动关心别人,现在不一样!你有意识的跟王娜搞好关系,还帮王子丞,虽然你嘴上在挤兑他,但心里还挺在意的,现在你又高度评价曲焕。”
季寒城松一口气,还好不是坏消息,“这样的改变,不好吗?”
“好,非常非常的好,你现在特别有人情味儿,以前的季寒城是高岭之花,现在依然高高在上,但温顺多了。”
怎么说的像某种长绒动物?
季寒城无声的笑道,“多谢老婆的调·教,老婆多努力,我还可以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