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片刻:“星冈,你乐善好施大家是公认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外姓人。家里接二连三的死人,这运上,可正走背字呢?你让她住在曾家门里,背运是否也带了过来?”
爷爷不觉一个冷笑:“你迷信这个?”
“不是我迷信,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人哪,都想往高处攀,谁想往坑里跳?多少年了,咱曾家运气一直挺好,咱可不能让一个外姓人,坏了整个家族的运气。大家都连着血脉的。”
爷爷脸色一沉:“我倒想知道,这都谁在无事生非?不是他赵家遇上难处,还住不到我家。她女儿和公公相继过世,家里男人又断了音信,上有年迈的婆婆,下有几岁的娃娃。她儿子壮芽,是竹亭磕了头的学生,难道,让我这做师爷的,眼睁睁看着,一个饱受灾难的学生母亲,为难死吗?”
德贵忙朝爷爷摆摆手:“星冈,大家不是这个意思!她家有难,帮她点钱粮,都是应该的。可,不能往家安置啊!那女人身背重孝,又不是曾家人。女人死了公婆,娘家都不留,这老规矩你不是不知道。”
爷爷冷着脸道:“规矩都是人定的。既然,女人死了公婆、娘家都不留,那就当她是我儿媳好了。”
“你!你这不是在霉气自己嘛!”
“你老哥也别和我抬这个杠,谁让你来,也请你回去告诉他。虽然大家都姓曾,但这是我曾星冈的家事,和族人没有半点关系。这个赵家的儿媳,连孩子带婆婆我留定了!”
德贵见爷爷上了脾气,忙站起身婉转道:“星冈,我知你秉性刚烈,可咱做事,总要讲个名正言顺。咱曾家几百口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总不能因为一个外姓人,让族人眼里掺沙。”
爷爷桌子一拍:“掺你个头!我曾星冈做事堂堂正正,我收留落难的外姓人,钱没让你们出一文,粮没让你们出一斗,我碍着谁了?我给谁眼里掺沙了!”
德贵忙将爷爷按回座位:“到现在,你都没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大家没有怜悯之心,更不是钱和粮的问题。是那女人的运背!一个老鼠能坏一锅汤,难道你要将那赵家的霉运,祸害到整个家族吗?”
爷爷忽地又站起:“这是哪个混蛋说的话?!”
德贵又将爷爷按回座位:“星冈,这些话,不无道理。”
爷爷脖子一梗:“那好,既然,你认为他们说得在理,就请你帮我带个话。你告诉他们,谁要看我曾星冈、这事做得不顺眼,谁再说人家运背祸害人,我现在就带着这个祸害到他们家,我让这女人住他们家!我看谁敢不留?我拿祖宗家法将其逐出曾门!”
“瞧瞧你这脾气!咱族人就是担心你动怒,所以,才让我和你说和说和,大家都不是恶意。”
爷爷将德贵的茶杯往回一收:“行了,我的茶你也别喝了,免得给你染上背运。你走吧,不留!来人,送客!”
爷爷话毕,背着手大步跨出了门。
年逾七十的德贵,族人中也算得德高望重。他回家的路上,一路走一路想,大冷的天,自己这么大岁数,好心来当说客。结果,让曾星岗给弄个下不来台,面子碎了一地,他越想越窝火。我何苦来呢?他想着走着气着,满脸无趣地回到了家。
再看家里,已经成了临时会场。大家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有的说,星冈叔留了个祸害’,有的说‘那赵家媳妇也怪可怜’,有的说‘曾家运气正旺呢,姓赵的掺和到曾家,还不得倒了曾家好运?’云云等等。
德贵进了屋,人们急不可待地齐声问道:“德贵老爹,星冈叔怎么说?”
德贵耷拉着脑袋,走向自己的正座;他端起茶杯,默不作声,低着头品起茶来。
有人又问:“德贵老爹,问你呢。”
德贵张了张将要喷火的嘴:“等等,等都到齐了我告诉你们。”
二喜媳妇陈氏,回头浏览着众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说呗,没来的相互转告下不就行了。”
德贵泥胎似的不动声色:“再等等。”
曾族媳妇们,张氏、李氏、王氏、闫氏、杨氏、各种氏,头抵在了一起:“你们说,星冈叔会将赵家人送回去吗?”
陈氏说:“我想,星冈叔是明白人,总不至于,拿我们曾家几百口人不当回事。况且,为了个外姓人。”
“我看不见得,他一贯的路见不平爱出手。你没听老人们说,星冈叔年轻时,就那样。”
陈氏反驳道:“这和路见不平可不是一回事。那女人妨子又妨公公,嫁个男人吧,还到处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