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来了。
荷香年方二八,弯月眉下一对杏核眼,白皙的鸭蛋脸、高耸的鼻梁;那张自来笑的丹唇,微微一笑,脸的一侧有个深深的酒窝。荷香是个自带光芒的女孩,无论做什么总是那么耀眼。别看她年仅十六,在山寨可算是老师傅级别。
命运转折时,总要发生些预想不到的事情,或好或坏,均在人们不知不觉中,走入下一个轨道。
国荃随二喜,围着方圆几十里,开了一天的眼。回到家,便像散架的骆驼,趴在床上‘哼呀嗨的’叫苦不迭。他初次骑马不得要领,肉墩似的砸在马背上任马颠簸,颠得他五脏六腑错了位般;尾股上的表皮,也被马鞍给磨了去,鲜红的嫩肉正往外渗着黄水。疼得他那叫一个惨!
母亲江氏,看着国荃尾骨上的皮全磨没了,疼得她不忍直视。“你呀你呀,放着书不好好读,你说你,骑的什么马呀!”
国荃疼得哭笑不得道:“那么多人骑马都不喊疼,我哪里会知道!哎哟,我现在除了头发不疼,肠子和肚皮,但凡吸口气都疼得要命。”
大家正在围着国荃查看伤情,国藩推门进来。他走近国荃关切道:“怎么样九弟?”
国荃拍着枕头叫着:“都是二喜叔,非要带壮芽去练武!我就说跟着看看。”
“哈,结果把自己看成这副模样?”国藩说。
“我不好奇嘛,谁知骑马会是这样的下场。”
国藩无奈地摇摇头,问壮芽:“你怎么样?”
“我没骑马,大壮哥哥说,先让我练举石磙。我就拎了几下,现在胳膊也抬不起来了。”
国藩看着二人笑了笑道:“以后还打算练吗?”
国荃硬着嘴道:“练!我一定要学会骑马。”
壮芽也跟着说:“国荃哥哥练,我也练。”
“好一对英雄!大哥钦佩你们。但是,”没等大哥把话说完,国荃打断道:“必须在完成学业的前提下练武,若为其荒废学业,家法处置!”
国藩嗯了声:“有骨气!以后,功课我定期查看,我若回京,把作业寄到京城。”
国荃连缓了几口气,对自己发狠道:“我保证做到!”壮芽应和着,“我也能做到。”
江氏心疼道:“做到,做到,身上皮都掉了!躺也不能躺,就这么趴着?”
秀娟忙接话:“夫人,我存的有獾油,不妨涂下试试?”
国藩道:“獾油,疗愈烫伤却是极好,被马磨破皮还是请教爷爷吧,爷爷年轻时骑马,定是知道如何处置。”
“我去问爷爷!”国葆话落人去。国藩对国荃笑道,九弟,恐怕你要趴几天了。
“大哥放心吧,我趴着也照样看书背书。”
“大哥不是急着要你读书,这几天趴着会很难过的。”
片刻,国葆匆匆跑回了屋:“没事没事,爷爷说了,不用涂任何药,就让晾着。等几天结了痂就好了。以后骑马再也不会脱皮。”
国藩回头对母亲道:“娘,九弟既无大碍,你们都回屋歇着去吧,我陪九弟说会儿话。”
国藩见家人退出,忙坐在国荃床边,端详弟弟好久:“九弟,还记得,你四岁时,抱着小褥子,半夜跑来给大哥抓痒痒的事吗?”
国荃不好意思一笑:“当然记得。”
国藩伸手摸着国荃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九弟,大哥长你十三岁,对你的感情远远超过了手足之情。大哥心里一直是将你当孩子疼着。上次痘疹,你九死一生,是上苍垂怜,将你留下。你自小崇尚岳飞,常常抱恨生不逢时,怎奈秉性使然,大哥也奈何不得……”
国荃见大哥的话意味深长:“大哥,九弟仅是偶尔骑了次马,倒使您联想了许多。大哥莫不是怕我走入了歧途?”
国藩仰起头舒了口气,片刻道:“九弟,圣人之所以为圣,佛祖之所以成佛,皆因受过非人般的折磨乃至浩劫。人的理想,是要用一生去践行的,你有这个毅力吗?”
国藩的一句话,把国荃的犟劲激了起来:“大哥,你相信我!无论学文习武,九弟都将刻苦到极致,使自己百炼成钢。”
国藩沉默片刻:“其实,大哥很喜欢九弟的个性。”他心疼地拍了拍国荃,“先委屈几天,等你好了,大哥陪你一起去骑马。”
国荃苦笑着甩了下头,国藩笑道:“怎么?不相信大哥?”国藩友好地伸出一只手,“君子一言。”
国荃紧紧抓住大哥的手,就像把住了船舵,国藩就势将国荃侧过了身:“来,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