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叔,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小院的西屋,荷香母女正在灯下做针线;母亲陈氏,不时地抬眼看下心神不定的女儿,荷香停下手中活,心不在焉地看着屋门。
“怎么,又要去茅房?”陈氏不露声色道。
“谁要去茅房?”
陈氏作为过来人,情窦初开的女儿,一举一动,为娘的何尝不知?陈氏语重心长道:“荷香,你也十六的大姑娘了,娘知道你的心事。”
荷香羞涩道:“娘!说什么哪!我哪有心事。”
陈氏做着活儿,眼也没抬:“孩子,非分的东西,想都不要想。免得让你干爹为难,让娘难堪。”
荷香闻听身子一拧:“娘什么意思。”
“自己好好寻思吧,我们是什么身份?人哪,眼皮不能往上瞧。干爹不是答应过你,说回头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荷香嘴硬道:“娘,您要是再说,我真是要,”
“你要怎样?”
荷香嘴一噘:“反正,我不想听娘说这些。”
陈氏叹了口气:“好吧,不说你了。娘说得再明白,不如自己想明白。活儿收起来吧,睡觉。”
荷香将活儿放进针线筐:“我去趟茅房就睡。”荷香说着出了屋。
荷香路过国荃门前,慢下了脚步。她隔窗望着屋里,在原地不住地徘徊。陈氏手扒着门框,对着门外‘干咳’了一声,荷香急忙向茅房走去。
夜幕下的星光,透着窗棂照射在国荃三人的大通铺上。
国荃躺在国葆的一侧,回想着一天的山寨生活,脑子像风吹着风车,转个不停。他侧卧、仰卧,辗转难眠。一旁的国葆拉起身上的薄毯,蒙在国荃头上。国荃一把抓下,低声道:“你不睡觉,为何拿毯子盖我脸上?”
国葆回怼道:“你不停地翻腾,我睡得着吗?”
国荃头枕着双肘:“好,你睡吧,我不动了。”
国葆‘哼’的一声,将脸背了过去。
国荃伸手照国葆大腿拧了一把:“哼什么!”
“哎哟!你掐我?”
“我问你哼什么呢?”
国葆回呛道:“夜壶就在铺底下,你休想出去撒尿。”
国葆此言,国荃甚觉好笑:什么撒不撒尿的,什么意思?
国葆来了句:“山寨黄花射芬芳,辗转难眠少年郎。哼!”
国荃一骨碌翻身坐起:“好你个小国葆,竟敢作诗谤我!”
国葆又将毯子捂在国荃头上,二人在铺上撕扯起来,壮芽猛地坐起:“谁!你们要做什么?”
国荃佯装无事:“哈,他白天练武练的,晚上拉着我就打。”
“嗨,我以为什么呢,睡吧,睡吧。”壮芽迷迷糊糊又躺下。
三人躺了下来,国葆低声狠狠地对国荃道:“九哥,别忘了,你以前和我说过的话!”
国荃静静地躺着:“和你说的话多了,鬼知道你在说什么。”
国葆脸趴国荃耳朵上:“九哥答应过我,不会找媳妇的!”
国荃被国葆的话说蒙:“什么媳妇?哪来的媳妇?没睡着就说梦话?”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
国荃在为自己的雄心和前程做考量;不谙人世的国葆,则担心九哥对自己的爱被荷香夺了去。西屋的娘俩,一个情窦初开、爱上了翩翩少年且博学多才的国荃,其母则忧心女儿不明身份贵贱,痴心妄想。整个小院,就壮芽睡了个好觉。
二天一早,国荃穿过晨练的兄弟,径直向正堂走来。
正堂内,只见二喜正对着两个手下---猫眼和大松,大发雷霆。二喜案子一拍:“好嘛,耍我!价是大家商量好的,怎么,货送上门了反倒压我价?真是岂有此理!猫眼,你这就派几个兄弟到长沙,告诉他姓王的,茶叶,我现在二十两银子一石,他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除非他脑袋想搬家!”
猫眼应了声:“是!”便和大松出了大堂,迎面走来国荃。国荃见状忙问:“叔,何事不开心?”
二喜大大咧咧地道:“没事!小事!哼,天下想欺负我曾二喜的,还没出娘胎呢!”
“叔,究竟什么事嘛。”
二喜怒气道:“就你昨天喝的那春茶,长沙‘品字号’掌柜和我说好的八两银子一石,我连车带马地给他送了过去。他突然改口说,别家给的货太多,仓库都放满了,除非五两一石卖给他,不然,就让我的人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