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她谈不上一见钟情,哈,怎么说呢,反正发展到最后,我们彼此心中再也装不下别人。尽管家里已准备和熊家定亲,娘还是宽容了我。说只要荷香家人愿意,就答应推掉熊家。”
“结果呢。”
国荃迟疑片刻:“荷香娘认为,我们门户不相当,她就死抱着这句话,任凭荷香求,二喜叔劝,都未能有果。”国荃顿了顿又说,“但喜欢的人印在心里,也是抹不掉的。”
国藩叹了口气道:“大哥五岁识字起,便是五经四书,至今手不释卷。只闻得西厢、红楼梦书名,却不曾看过一眼。你刚刚十八,心中却揣着个姑娘的名字放不下,大哥恭喜你,但不能祝福你。”
国荃迷茫地看着国藩:“大哥何意...”
曾国藩道:“以易理而言,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所谓天地人三合。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你与荷香姑娘只占机缘,不占人和。纵然缘也罢、情也罢,只怕不得正果。”
国荃说:“可有谁告诉我的定数?为什么自己喜欢的人不能娶,偏偏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要嫁给我。”
国藩说:“正如有的人,他学问比大哥强百倍,可考到八十岁也尚未得中,是他学问不好吗?”
国荃说:“大哥,怎样才能参透易理?”
国藩道:“一切自然而然,顺其自然。与其,将一个没有结果的情感、去玩味自己的心灵,不如将这份情谊,珍藏在心中,作为纪念。”
国荃盯着大哥,良久才说出自己的主张:“九弟凡事更愿意去争取,而不是听天由命。”
曾国藩道:“那还要看你争取的事,占你人生的多少价值。人类只有几十年可活,懂得人生意义者,都会精打细算节省着做人。可又有多少痴情男女,被爱所困,甚至荒废整个人生,世间一遭只为这个?”
国荃低下了头:“可九弟逾越不过这个坎。现在,即使我说将此事放下了,忘记了,大哥也绝不会相信。”
“大哥不是要你忘记,情是美好的,怎么能忘记?哥是要你纪念。好了,书籍整理好就赶紧睡下吧,辛苦一路了。”
月光照射在干枝老槐树上,使其院落显得格外寒冷。
秉钰坐在床头搂着熟睡的纪泽,国藩从国荃屋走来:“啊,儿子睡着了?也不等等我,还没给儿子好好说说话呢。”
秉钰说:“刚才,脱了衣服光着屁股还想在床上蹦呢,被我按进了被窝。来的路上受了点风寒,一直咳嗽,买了几次药哄着吃了,现在算是好些。爹和九弟都睡下了?”
曾国藩嗯了声:“爹年纪大了,一路奔波这么些天,我让爹早点歇了。”
秉钰望着丈夫的脸:“国藩,我们屋也生个炉子吧,瞧这屋,冻得和冰窖似的,儿子晚上起来撒尿,多冷啊。”
国藩一旁脱着衣服,他为难道:“爹和九弟住的东西屋比我们屋还冷,如果没有火盆,屋里是待不住人的。晚几天吧,一下生三个火盆,炭,怕是不够烧。没事,晚上我给你暖被窝,儿子晚上撒尿,用被子裹着就好。”
秉钰说:“炭不够烧,晚几天炭就够烧了?”
国藩钻进被窝:“晚几天,我便可以收到地方官送的炭敬钱了。那时候,我们每个房间都可以生火。忍几天啊?来,我身上热,我帮你暖暖。”
秉钰推了国藩一把:“哎呀,冰坨子一样,别挨着我。”
国藩忙说:“我捂一会,马上就热,马上就热。”
秉钰将脸一沉,难过得差点没掉下泪来:“你这叫过的什么日子嘛!坐在屋里吸的气都是冷的。”曾国藩嘿嘿笑着,“大家不都是这样过的嘛,你慢慢就会适应的。”
秉钰失望道:“想着到了京城,不知享多大的福呢!结果,炭都烧不起。要不,明天我去捡些柴回来做饭用,把煤省下来取暖。”
国藩说:“街上哪儿那么多柴被你捡?街头的乞丐一个炉子也没呢,留给他们取暖吧。再坚持几天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冻了。白天我不在,你可带着儿子到爷爷屋玩,晚上我给你们暖脚,一家三口暖在一个被窝,多美的天伦之乐啊。”
秉钰嘟着嘴:“鬼的天伦之乐!什么破地方,还不如我们乡下老家。吃根葱也要钱,吃头蒜也要钱,喝水也要买。总之,离了钱就是不能活呗。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给你添麻烦了。”
国藩忙赔着笑脸:“好了好了,对我诉诉委屈也好。可,这里不是有我在嘛,你来还不都为了我?”
秉钰嘴一撇,将头蒙在了被子里:“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