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稀罕你……”国藩缩进被窝搂着秉钰,“那你稀罕谁?”
秉钰朝丈夫手上打了一下:“别胡来啊,这小东西若是醒了,他会爬起来玩一夜的。他醒了我可不管。”
“儿子醒了我陪他玩。”国藩说着便搂着秉钰亲热起来。秉钰忙说:“喂,灯,灯没吹灭呢!”国藩急不可待地,“你就别来回折腾我了,刚暖点热气。亮着灯让我好好看看你。”
自从国荃赴京,荷香完全像变了个人。她每到夜晚,总是站在院里独自徘徊。荷香娘从屋走出,对望着天看星星的女儿道:“不说是要睡嘛,大半夜的又站在院子里看什么?”
荷香说:“您睡呗,蚊子老在我耳边嗡嗡叫,睡不着。”
陈氏说:“蚊子穿着棉衣跑你耳边嗡嗡啊?腊月的天还蚊子!”
荷香跺着脚扭头进了屋,荷香娘也随着进了屋去,荷香满腹怨气地:“人都被你送到京城了,还天天盯着我做什么。”
陈氏说:“因为你是我闺女。”
荷香有气没地方撒地:“别整天看犯人似的看着我,放心吧!我不会寻短见。”
陈氏看着不随心的女儿,既绝望又心碎:“唉,什么都不是,是我命苦!我是靠山山倒,靠河水干。你爹早早地撒手将你留给了我,我寡妇熬闺女,结果还被你看作是狱卒,我怎么会是这样的命呢!”
荷香赌气道:“我还不如您呢!起码,您还有这么大个闺女可看着。”
陈氏道:“我本想着,少爷走了你也就收心了,没想到,你竟然成了夜游神。你半夜爬起来不睡,跑到院里能看到个什么?你想看的人不在这里了,你又是何苦呢!”
荷香突然诡秘地嘿嘿一笑:“您以为他走了我就看不见他了?”
陈氏惊恐地看着女儿:“你胡说什么...”
荷香喃喃道:“我虽看不到他的现在,看不到他的明天、后天,可我看到了他的昨天前天和以前;我看到他晒鞋子的窗台,看到了他晾衣服的绳子,看到他吃饭用过的碗,看到了他骑的马,看到了我们一起看到的星星!”
陈氏说:“你是不是疯了?大半夜地说这些,瘆不瘆人?”
荷香冷笑道:“告诉你,我没那么容易疯掉!假若有一天,天帝一定要让世人全都变成疯子,里面肯定有一个装疯的,那就是我!”
荷香娘寒心地摇了摇头:“没想到,你会是这样...”
荷香见娘暗自流泪,心又软了下来,她拉起娘的手,既心疼又矛盾:“睡吧娘,来,我陪您睡。”
陈氏说:“难道娘为你做错了什么?我真的是一个心眼地想让你好哇!”
荷香说:“天下,没有哪个娘不想让自己孩子好的。您没错...”
京城的冬夜,听着那打着呼哨的朔风,多了份黑色的宁静与安详。国藩小院的老槐树,风卷着残叶哗哗作响。
此时,睡不着觉的还有一位,那就是曾家的九少爷---国荃。他坐在灯下将写好的信装进信封,对着荷香的名字深深地一吻:“晚安!我心爱的姑娘。”国荃起身,端着油灯走进里屋,他将灯放在床柜,从枕头下面拿出本书,对着灯光看了起来……
天还没放亮,邻家的公鸡已开始打鸣。秉钰早早地就来到厨房,她锅上煮着粥,一边切着从家乡带的咸菜,国藩从院里走来,凑到秉钰耳朵嬉笑道:“怎么样,被我暖了一夜,现在不觉冷了吧?”
“去!别没正经,谁稀罕你。”
国藩一把搂着秉钰强吻起来,秉钰半推半就道:“粥,粥糊了...”国藩按着秉钰肩膀,“我看你再敢说不稀罕我?赶紧再给我生个闺女。”
秉钰挣着国藩的手:“哼,我一来你就欺负我,看我找爹告你状去。”
国藩摇头一笑,回身拉个小凳子坐下:“你倒是去呀,不远便是紫禁城,你还可以找皇上告我御状。”
秉钰背过脸一笑,盛了碗粥放在案板上,她摆上碟咸菜:“喝完粥赶紧点你的卯去。”秉钰解下围裙出了厨房,缩着脑袋搂着肩膀,疾步进了卧室。她悄悄走进里屋,给熟睡的泽儿掖了掖被子,“娘的乖儿子,多睡会儿吧。”
秉钰站床前端详儿子片刻,回到外间,从衣架上摘下国藩的官服,拿起衣刷,刷了几下待要挂上,国藩大步从厨房走来。
秉钰说:“这么快就吃好了?”
曾国藩说:“喝碗粥,暖和暖和就行了。”秉钰忙为国藩穿上官服,又将官帽递上,她嘱咐孩子似的,“路上不要太匆忙,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