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钰说:“孩子出生,又要在屋里闷一个月,出来走走,也算是消遣。怎么?听岱云说,不日,婶子要带着春雨回老家?”
兰芝脸色一沉:“眼看,二弟媳也要生产,婆母不回去心中不安,生怕弟媳们挑理。上次大弟媳生产,婆母就想回去,可家中实在是紧巴,没能回去。”
秉钰替兰芝忧心道:“可你马上也要生了,再说,天越来越冷,婶子带着春雨,这一老一小,路上可要遭大罪的。当年我来京正赶到冬季,唉,那一路的颠簸挨冻,这辈子都难忘记。”
兰芝为难道:“外人不知京官的苦,都以为我跟着丈夫享福呢。就岱云的六十两年俸,够养活谁?这还是升了官的。为贴补我们,老家已欠债九百多两。岱云这里也欠下四百两。这孩子再出生,又多了张嘴,谁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秉钰‘唉’的一声,“一样!不是国藩这趟官差领些补贴,老家和这里的旧账,真是没一点指望。”
兰芝说:“所以,岱云狠着心先让老娘和闺女回去。接下来的日子,走一步说一步吧。”
秉钰长叹一声:“若能等到明年开春,正好弟妹也生了,奶奶见见孙子再走岂不更好。过了年天也暖和些,起码路上不受冻。”
“岱云说,王世杰被外放到江西做知府,正好路过湖南。岱云是想让老娘随他一起动身,路上好有个照应。”
秉钰同情地拍了拍兰芝:“熬吧弟妹,你家岱云那么秀杰,定会得到朝廷的赏识。等他们官职高了,俸禄自然多些。这么多京官,不都在苦拼苦熬?”
兰芝笑道:“嫂子说得是,既然命中注定的姻缘,只能嫁乞随乞嫁叟随叟,陪着他熬。哈,嫂子,说起来很搞笑,岱云自上次病好,对我像变了个人。殷勤地让我不知所措,还在我枕头底下偷偷塞情诗呢。”
秉钰笑道:“岱云好情趣也!令弟妹又回到闺房的时光。哎?岱云去接人,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