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当代人。恩怨也罢,政见也罢,乃至于是非功过,皆由后人评说。”
转眼到了咸丰元年春。咸丰帝与杜受田、祁寯藻正在谈事,小太监来报:“皇上,曾国藩求见。”
“让他进来。”
国藩进来匆匆施礼道:“礼部侍郎曾国藩参见皇上。”
“免礼,曾爱卿,这么急匆匆地找朕,有何要事啊?”
国藩起身与杜受田和祁寯藻相互施礼后,对皇上道:“皇上,臣呈于皇上的奏折,数日不见御批,今日,臣当面复奏。”
咸丰帝不等国藩说完便打断道:“曾国藩,你所奏广西战况之事,朕已派大学士赛尚阿为钦差大臣,前赴广西督师,都统巴清德,副都统达洪阿为之副。你提议的事已经被处置,朕每日收到诸多奏折,没能及时批复实在是顾不上。”
曾国藩道:“皇上,近来广西军兴,可见朝廷倾付全力。但臣不仅是言广西战局,而是提请皇上注重军师营造。广西兵力三万七千人,他们平日兵痞习重,时常与人械斗,更甚者以勾结盗贼为业,食鸦片开赌场糜烂成灾;好端端的国家兵师,如同地痞惹是生非之徒。再者,军中提督,八兵中取九人军饷,总兵六兵中取十人军饷。兵部统计全国绿营兵六十四万,但实际缺额六七万人。那么,这六七万人的空饷,每年便是二百多万两白银,被人中饱私囊。”
咸丰帝道:“朕亲政不足一年,诸如你所奏情况,朕还有待查实。”
曾国藩道:“皇上,防微杜渐,忧在未萌。广西局势蔓延至今,恰是最好的说明。另有,朝廷刚刚倾力援兵广西,但这些兵力却又被纷纷征调,然广西余兵则无一足用。臣,不明皇上是何意图。”
咸丰帝抓起御案上的一堆折子道:“瞧,朕满御案的折子,眼下,广西周边狼烟四起,朕只得从广西调兵遣将,予以堵患。”
曾国藩道:“回到臣的话题,大清各地均有重兵守卫。皆源于官兵涣散,贪生怕死不作为,导致事发频频。广西乃首要匪患重地,皇上初衷为增援广西,却又将兵力抽调,此举,无疑对广西釜底抽薪。”
“那么,以曾爱卿之见呢?”
“臣以为,天下大患,一在国用不足,一在兵伍不精。朝廷养兵,逐日加饷,而豢养的却是一群不堪一击,贪命弃战之卒。臣建议朝廷,简练各地军实以裕国用。有量裁汰兵卒痛加训练,庶饷不虚糜,而兵归实用。”
咸丰帝说:“嗯,你所奏情况,的确切中一些时弊,朕待广西事定,再行办理。”
国藩顿了顿道:“皇上,忠言逆耳,但臣不得不说,皇上登基之初,面对朝臣承诺继承先祖日讲,但日讲不经三月,便将终止下来。先帝年逾六旬,尚从无懈慢,还望皇上恢复日讲。”
咸丰帝显然有些不高兴:“好了,朕知道了。这阵子四处战事,朕不是顾及不上嘛。朕每日面对这么多奏折,加上朝堂之事,哪里有得一丝闲暇?又有几个大臣,真的为朕分忧?”
“皇上,倭仁乃我朝德操最正之朝臣,皇上将其充任叶尔羌帮办大臣,实乃大材小用。臣为倭仁不得朝廷所重用深感惋惜。”
咸丰帝反驳道:“叶尔羌帮办大臣乃边疆要任,并非一般闲散职位。倘若只将外任官员上迁,朝臣不能外放,朕岂不有违大清文武兼资、内外并重之国策吗?”
曾国藩道:“臣旨在提请皇上量才使用,珍惜栋梁资源。”
咸丰帝坚持道:“朕不以为错用了倭仁。他自己且不抱怨,你何来为他抱打不平?”
曾国藩说:“皇上朝堂之上广纳谏言,臣为六部要臣,为皇上当面进言,实为朝廷大局着想,并无丝毫私情成分,更不存在为谁抱不平。”
咸丰帝不耐烦道:“好了,你的好意朕知道了。”
国藩见咸丰帝在敷衍自己,便施礼道:“臣所奏之事已经说完,臣先告退。”国藩回身走出,咸丰帝顿时拉下了脸,愤愤地拳头砸向御案,“曾国藩怎敢如此与朕讲话!他以前对皇考也是如此吗?”
祁寯藻施礼道:“皇上,曾国藩讲得没错。一国之君,必须通晓治国之道。尤其是日讲,先贤之书,臣子们要学,皇上更要学。”
咸丰帝道:“难不成,朕以前学的圣书,便是白学的吗?”
杜受田道:“皇上,学无止境,身为一国之君,要有胸怀才是。”
咸丰帝见二位老臣也在为国藩说话,便不好再说什么。杜受田接着道:“皇上,老臣向您推荐的唐鉴已经到京,皇上看什么时候予以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