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帝心气浮躁地:“明日吧。”
吴廷栋正与唐鉴坐在长沙会馆的客房说话,吴廷栋道:“自先生返乡,原一起聚学的几人,外派的外派提升的提升,总之,聚在一起的时候不多了。就连涤生也是偶然才能见到,他现在官职节节高升,政务忙得团团转,家都顾及不上。”
“涤生这后生的确是个干才,果然没出老夫所料。”
吴廷栋道:“如今他官职二品,皇上要九卿科道推举良才,涤生推举了我,我已被朝廷派往直隶河间做知府,为等先生的到来,才推迟了动身。”
唐鉴说:“看来,我不该给你写信,害你上任都在延迟。”
吴廷栋道:“先生离京五年,竹茹无时不在牵挂。即使您不写信与我,听说你到京,我也会从河间赶来看望您的。”
唐鉴和吴廷栋正说得热乎,国藩推门进来,唐鉴见国藩身着二品官服,既惊喜又激动,忙给国藩施下官礼:“老夫给曾大人请安!”
国藩即刻搀扶:“前辈折煞晚生矣!”
唐鉴看着国藩既爱慕又像见到儿子,三人坐下。唐鉴道:“你怎么突然跑了过来?”
国藩说:“学生从宫里刚进家门,内人便说竹茹先生到家来过,说是先生到了京师,涤生便即刻掉头直奔而来。”
吴廷栋说:“是,我来的路上先拐到涤生府上,本想一同过来,家里说他不在,便才自己前来。”
唐鉴爱慕地看着国藩:“老朽返乡五年,你便从四品升至二品,下官真是要仰视你了!”
“先生如此说,是要逐涤生出门吗?”
吴廷栋呵呵一笑:“哈,先生是见到你高兴的!”
曾国藩道:“先生,涤生永远是您的学生,千万别再唤我官称,那样,学生会无地自容。”
唐鉴道:“涤生啊,你果真是国家栋梁之才!老夫为你高兴啊!”
曾国藩谦虚道:“一切皆是先生栽培,学生不过努力去做而已。怎么样?先生一切还好吧?”
“嗨,自返乡之后,我一面做学问一面在岳麓书院讲学,活得还算惬意。人老了,发挥些余光罢啦。”
曾国藩道:“朝廷每日皆收到奏报,当下,多个省份会匪教匪极为猖獗,先生来时,湖南实情还好吗?”
唐鉴道:“我来时,湖南已不太平。骆秉章不是刚刚上任巡抚吗?他难道没有上报?”
国藩难过道:“许多地方官,皆是到了捂不住时,才奏报朝廷。会匪们闹至今日局面,地方官员难辞其咎。官吏平日对民苛政,恰是给了教匪煽动民众暴乱的理由。加之地方官贪腐成灾,百姓屡不见天日,几句谎言蛊惑,哪有不跟着闹事的?而今,新帝登基,朝廷上下更是三缄其口,新帝春秋正盛,谁敢直言冒犯?真是令人窝心。”
唐鉴深深叹了口气:“我五年前离京,先帝对我依依不舍,那日,我君臣谈至深夜,没想到,那是最后的一面。我答应过先帝,朝廷需要之际定会重返朝廷。先是杜受田与我私信,后是皇上下诏。为人君臣,国难当头,我亦只好来了。”
曾国藩道:“很高兴先生重返京师,新帝太需要先生这样的、贤良厚德之人辅弼左右,我大清方可有中兴之望啊!”
……国藩从书房走出,来到卧室,秉钰正在铺床,国藩从秉钰背后将其搂住。秉钰说:“你做什么?”
“你身子不好,铺床这些小事我来就好。”
秉钰小声嘟囔着:“这时候想起我身子了。”
曾国藩说:“我心里时时都想着呢。来,晚点睡,外面喝杯茶。”
“又要找我要钱?”国藩扑哧一笑,“你见我能否不再提钱这个字?去年欠的钱我不都还清了,现在我们是无债一身轻。”
秉钰跟国藩走到外间,口中嘟噜着:“是,去年以前的债,用刚领的俸禄连本带息还清了。债没了,俸禄也没了。接下来的日子呢?”
“下半年的俸禄不又快领了?”
“离下半年还有几个月呢。”
曾国藩说:“那开钱庄做什么的?再借回来不就行了。我们不借他钱,钱庄吃什么?人家也是靠放债养家,这么合作不挺好。”
秉钰说:“只要你将佣人的工钱、全家人的吃喝日用,给我预备着,剩下的,你爱怎么借怎么还,我不再管了。”
曾国藩说:“秉钰,我要与你说的不是这些。”
“那你要说什么?”
国藩说:“爹来信说,近来,二叔和二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