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停在大门外,回头对赶车人道:“二位稍等片刻。”福禄没等车把式回话便匆匆进了院子。
国潢坐在小凳上正大口吃饭,一旁秉钰说:“不急不急,不差这口饭的工夫。”国潢说,“其实,我还不饿。”秉钰说,“再不饿也要吃些,空着肚子怎么赶路。”
车把式正蹲在大门外一旁抽旱烟,国潢被全家人拥着走出了门外。国藩和周升守贵等将行李装在车上,国潢回头对国藩道:“大哥,大嫂,我走了。”
曾国藩望着弟弟恋恋不舍道:“四弟,一路保重!”国潢难过地看着几个侄儿,“叔叔很快还会回来,在家一定要听大人话!”几个孩子无不抹泪哽咽,纪鸿哭着对国潢道,“叔叔,记得告诉奶奶,我会背诗。”
国潢忙抱起纪鸿:“叔叔记着呢!鸿儿乖,啊?”曾国藩走近抱回纪鸿,“四弟,上车吧。”国潢难舍地亲了口纪鸿,“乖,叔叔走了...”
一幢湖南风格的老宅,院落收拾得井井有条,桂香正站在院里晾晒洗好的衣服。此时的桂香已脱当年的青涩,浑然一位娴熟的内当家。出落成大姑娘的春雨从书房走出,向桂香走来,忙帮着晾晒:“姨娘,我爹说,他的床单刚刚换过,不用洗太勤。”
桂香笑了下:“你爹是懒,懒到别人干活他也累。春雨,你不用忙这些,去给弟弟换杯茶水。”
春雨说:“姨娘太宠弟弟了,爹都说,以后喝茶让他自己倒。”
桂香抖着衣服道:“弟弟每日被爹安排那么多学业,一点不对就会被罚,当姐姐的不心痛啊?你为弟弟多做一件事,弟弟就可多温习些功课。”
春雨将嘴一撇:“反正,姨娘就是偏心二弟,什么都护着他。”桂香抿嘴一笑,“好!我只偏心弟弟不偏心你。”
春雨冲桂香撒了个娇,正要说什么,突然,大门被人推开,桂香和春雨回头一看,见是国荃。春雨惊喜道:“哇,是我国荃叔叔。”桂香也兴奋道,“国荃少爷!我以为是富贵买菜回来了呢。”桂香转头对春雨道,“快去告诉爹,国荃叔叔来了。”
这时,陈源兖和两个儿子纷纷出了书房,三人出了大门便看见壮芽和国葆站在两辆马车前面:“国荃!哟,你们三个人哪!”
国荃笑道:“哈,我爹让壮芽拉些稻米过来,说是给你们尝尝鲜的。”陈源兖感激地说:“早稻还没收割,尝什么鲜!定是曾伯……唉,”陈源兖转头对儿子道,“快,谢过三位叔叔。”
远谟和远济忙一一谢过。恰富贵买菜走来,“哎哟,国荃少爷,你们这是...”国荃说,“有话留着进屋再说,快将东西搬进院吧。”
大家你搬我抬、将稻米和干肉及一些吃食统统搬回了院里。桂香和春雨忙着泡茶。春雨道:“国荃叔叔上月才送钱送茶过来,这又送来这么多稻米和吃食。这人情咱可怎么还呢?”
桂香说:“还不是曾老爷的意思。唉,人哪,什么都能还,就是人情还不完。快将茶水送过去吧,我马上生火做饭。”
后院,一间放杂物的库房,远谟和远济帮着富贵在摆放东西,富贵看着送来的东西感叹道:“哟,曾老太爷还给送了竹笋、蘑菇。啊,这个是?”富贵好像不认识,远谟上前看道,“哦,这是蛤蜊干。小时候,奶奶最爱用这个给我做汤吃。”
国荃三人被请到客房喝茶,陈源兖道:“富贵从京城随我赴任江西,多少年忠心耿耿。前年,我给他娶了个当地的妻子。我返乡前他妻子刚刚产下个儿子,孩子太小,受不得路途颠簸,便暂留与家乡。来年吧,待孩子稍大些,再将她们母子一同接来。”
国葆笑道:“岱云兄与我大哥可真有一比。请的佣人,到最后都成了亲情。”岱云自嘲地一笑,“人缘好呗。”国荃道,“岱云兄,小弟多问一句,您的婚事可有打算?”
陈源兖道:“守孝期间不好做打算。总之,就是眼前这个局面,三个孩子都和她很亲,相依为命吧。返乡后,收到你大哥三封书信,他也在为朝廷之事而忧心。唉,京城一别如今便已六年……”
国葆说:“大哥来信说,润芝兄在贵州异常辛苦,尤其近时,匪患四起,大哥保举他进京引见,都脱不了身。”
陈源兖道:“润芝是位卓见之人,抱负极大。看来,他非做出一番大业来,誓不罢休。”
国荃羡慕地说:“多希望上天也与我一个机会。”陈源兖道,“哈,天生我材必有用,机会永远是留予有准备之人的。”国荃、国葆、壮芽三人对视地点了点头,像是相互加油……
宫中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