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人带回来,他们隐约察觉到什么。
杨老大手里的烟杆颤了颤,喉咙一阵干涩。
“老二和老三,是不是也入不了祖坟了?”
杨老七抿了抿嘴巴,艰难的点点头,“老二老三那座坟坑里,埋了十六个人。”
杨老大心头颤了颤,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烟雾从鼻孔里冒出来,钻入他花白的头发,久久散不去。
“十六个人......”
杨老七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布,打开后,里面包裹着四块断掉的狼牙。
看着这两颗断牙,杨老大、杨老五和杨老六身体颤了颤,忍不住捂住了脸。
“这东西是老乡收完尸后在尸堆
杨老七说话时已经红了眼眶,连最后一点分辨的线索都在外面,连老天爷都不想让他们收尸吗?
“既然拿回来了,就放起来吧。”
杨老大叹了口气,知道孩子的埋骨地也算有个念想,至于里面究竟埋了多少人不重要。
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能够死在一块,也算一种缘分。
杨老七默默的收回了手,攥紧。
良久,杨老大出声说道:“老七,我想去看看。”
“我来安排。”
一回生,二回熟。
有了上次的经验,杨老七再到苏省就快多了。
老杨家老一辈的人全部跟了过去,村里只留下杨保山等人。
他们走后没几天,秋收就开始了。
虽说有收割机帮忙,但那些种在田埂、河边上的零散水稻还是要手工收割,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在这个节骨眼上,石羊大队接到了来自合县的电话。
大队部里,刘会计面色凝重的放下电话,顾不上跟杨保山汇报,直奔红旗公社卫生院而去。
杨安饴听说刘会计找,还没来得及把药配完,就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刘叔,你找我啥事?”
“安安,保民出事了!”
杨安饴倏地瞪大了眼睛,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药材散落一地。
“孩子都记事儿了,大家担心养不亲,一般没人愿意收养这么大的。”
抱别人家孩子来养这事在他们这并不稀奇,谁家孩子养不起了,生下来就主动张罗着送人,谁家想要就上门看看。
两家要是谈妥了,以后的事情也得说清楚,像什么不能让孩子知道、长大了不能认回来之类的。
但是绝不会在拍花子那买孩子。
这次的情况,实属例外。
党书记神色为难,咬咬牙,“把这四个孩子给我吧,我来养着。”
妇女主任瞪大了眼睛,“书记,您家里可有五个孩子呢,您拿啥再养四个?”
“那怎么办?上面让咱们送回家,咋着也不能让这些孩子像小猫小狗似的在外面流浪啊!”
妇女主任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家里也有三个孩子,日子过的紧巴着呢,别说带四个闺女回去,就算带一个,她家那口子和老婆婆就不能跟她算完。
至于其他人,他们办不到的事,更不能强加在别人头上。
杨安饴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睛转了转,“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你们听听看成不成。”
话音刚落,党书记和妇女主任同时看了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安安,你们大队有人能收养这四个小闺女吗?”
杨安饴一脸歉意的摇摇头,“这个我不能替别人做主,我要说的不是收养的事,而是另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
“办一家妇幼院。”
“妇幼院?”
党书记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了一遍,瞬间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就算办起妇幼院,那院里的开销怎么办?落脚地有了,怎么活下去?”
妇女主任皱了皱眉,“最好还是她们能自食其力,别人帮只能帮一时,自己靠自己才是正道。”
“当然了。”
妇幼院能提供落脚的地方,就算解决了大麻烦,开销反倒是小事了。
“大家都有手有脚的,完全可以自己干活养活自己,红旗公社那么大,总能找出一两样连小孩子都能干的活来。”
杨安饴的话提醒了妇女主任,“对啊,女同志总会些缝缝补补的活吧?”
“再不济还能糊纸盒,咋着也饿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