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老人已经走了的事实。
听我这么一说，她才朝沙发的方向望了一眼，也就是因为这一眼，死别的悲伤如同溃堤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
李子涵站在那哇的哭出了声。她的爸妈走过来把她抱在中间，女人问我：“小王先生，我妈的丧事得怎么办啊？”
这才反应过来我不太对劲的男人问：“你是阴阳先生？”
“不是，我是出马的。”我摇头说道：“老太太走的很安详，没有啥别的说道儿，按正常的白事儿办就行。但你们最好还是再请个先生跟着，啥事都讲究个有备无患不是嘛。”
瞧见他俩点头，我连忙补上了一句，“你们在家停灵吗？”
“不在家这边儿整了，楼下没多大地方，吹吹打打的还影响邻居休息。”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原以为还能顺便招点生意呢。
“我打算送我妈去火葬场停几天，然后直接火化，挑个日子跟我爸并冢就行。”男人说着喊来了他哥，“哥，置办东西啥的是你去还是我去？咱俩得留下一个。”
刚要说我就是开纸扎店的，李子涵探出头说：“王哥就是开纸扎店的，要不你们在他那买吧！”
“对，纸牛纸人，纸钱元宝，花圈灵幡啥的我那儿都有，你们要是需要的话，我待会就找车给你们送来。”我趁机还自夸了一波：“而且咱家的手艺绝对好，你们放心就行！”
他们兄弟姐妹四个合计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李子涵他爸出面告诉我，一切丧葬用品都在我这拿，但唯有一点，必须准备全了，不能让他们跑第二家。
留了电话，我打车准备回店里，于是搞笑的一幕出现了。
车子刚跑出去百十来米，黄小飞跑着跟在车，直到离车子两米左右的时候才身形一闪，坐到了后座上。
“小先生，事儿打听清楚了。”
我刚想开口问，但忽然想到还有司机在，只好用心念问道：“到底咋回事啊？”
“那老头儿活着的时候是个中医，供过暗堂。”
“原来是暗堂，难怪他可以回来接人。”
暗堂，顾名思义就是暗地里供的堂口，这类堂口不用上香，不用上供，同时也很少有看事儿的。
据说，暗堂是从报恩的堂口演变的，那些受了人类恩惠的仙家，会找上恩人跟在其身边，通过化解灾祸等方式来报恩。
如果这个人同意，暗堂就算供起来了，也不需要其他的程序什么的。
这个和保家仙可不一样，保家仙是享受你的供奉，才会保你顺风顺水。说白了一个是合作关系，一个是单方面的付出。
后来，暗堂慢慢变得多种多样。比如有宗教信仰的人同时又有仙缘，就会用暗堂的方式带着仙家一起修行。
还有些是因为身份特殊，比如吃皇粮的，这类人肯定不能大张旗鼓的搞个堂口供上，所以就会选择供暗堂的方式。
当然，还有那种‘半明半暗’的，这种堂口只有香火供奉没有堂单，他们都是直接供奉天地，但实际上奔走办事儿的都是清仙儿（和鬼堂口有区别）。
至于李子涵的爷爷，他供奉的暗堂是专门治病救人的，行当里叫它医仙堂。
医仙堂就是一个或者一伙儿仙家，找上个有缘分的大夫，跟着他一起给人看病，积累阴德，所以也不需要香火之类的供奉。
黄小飞告诉我，那老头儿是有一次去乡下出诊的时候，半路救过一只身上尖刺都发白了的刺猬。等他巡诊回到家的那天晚上，这个白仙儿就找上了他，在梦里说想要帮他一起治病救人。
中医，特别是老中医，对鬼神之事从来没有避讳一说，所以在梦里老头儿就答应了。
因为这段缘分是从报恩开始的，所以在老头儿去世之后，仙家和他的缘分也就尽了，不会像我们出马堂口一样需要抓弟马找堂口修行。
听完我算是想明白了，这老头儿一辈子行医，身上的阴德不可估量，返回人间接老伴儿下去这种小事儿，只要按照程序跟地府打个招呼，肯定能得偿所愿。
不由得就想到了我在铁刹山救的那条蛇，怎么不见他来找我呢？
思来想去，要么就是因为他没有道行，要么就还是因为最难琢磨的那两个字——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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