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琳啊!来活了。”前脚刚迈进店里我就嚷嚷着:“一个老太太的白事儿,你先把灵头幡做了,亡人叫赵桂芝,桂花的桂,灵芝的芝。”
这玩意我的店里从来不弄多余的备着,一是因为从我这订全套纸扎用品的不多,二是有人嫌弃,觉得做好了放在那的不吉利。所以都是有人来订,然后现做。
吴婉琳看着我说:“你去哪儿了?怎么还遇上白事儿了?”
我一边在纸上列着清单,一边讲着刚才的事儿。她也没闲着,到库房里把取来了材料,着手开始做灵幡。
“真好!”听我说完故事,吴婉琳发出这么一句感叹。
我问她:“啥玩意真好啊?”
“你说的那位爷爷和奶奶啊!”她低着头说:“虽然没能同生共死,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来接自己的不是阴差,而是心中最爱的人,多好多浪漫啊!”
我不由得笑笑,浪漫是浪漫,感人也是真感人,但人一死不还是啥都没有?远远不如活在当下来得实在。
但是想想我又把自己给否了,能共赴黄泉的两个人,活着的时候又怎么会不恩爱呢?说到底,还是我这单身的汉子不懂情爱的美好。
花圈花篮、纸牛纸人店里都有现成的,而且也都是吴婉琳一点点做出来的,不存在偷工减料的情况。
我把这些东西都搬到了一起,然后就扎进库房里,按照李家要求的数量往出搬纸钱和元宝啥的。
来回搬了四趟才搬完,我又回去给他家挑阴阳盆儿,好歹跟李子涵也认识几个月了,咱得给挑个无痕无裂、不掉碴儿不缺片儿的。
才比较了三个,吴婉琳在外头喊道:“宇哥,你来电话了!”
我提了个泥盆跑着小碎步,来到柜台那一看,是李子涵他爸打来的,这才多大一会儿就催上了。
“喂?李叔。”
“诶,小王先生,有个事儿我得麻烦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有事儿你说就成。”
“那个啥,我刚刚给火葬场打电话了,他们说因为马上要搬到新建的火葬场去,这边旯现在不接吊唁了,如果想要停灵办追思会的话得把人送到新火葬场,”他顿了顿,“所以我就寻思能不能把东西送到那边儿去。”
笑着的我瞬间垮了脸,新火葬场离我们这快三十里地,我找的小三蹦子一个来回不得跑冒烟了啊?纸扎我就没打算挣他家多少钱,所以这运费我肯定不能出,要不都得赔死。
而且杨叔不是说火葬场要元旦之后搬吗?怎么现在就让把人往那儿送呢?
忍着一肚子狐疑,我开口说:“李叔,那个…旧火葬场我都能送,但是新火葬场实在太远了,给我送货的大爷都没去过那。”
“你看要不这样,我给你送到楼下,你们送老太太过去也得雇车,正好就把这些东西都拉上。再不就是我现在找个半截子,给你送到那边去,但是这个费用可能得…”
“那就你找个车给我们送过去吧。”李子涵他爸也没磨叽,“我们找的是量面包车,拉不下,钱到时候一起算。”
也是,大冬天的要是弄个半截子车拉遗体,抗灵头幡的都得冻个好歹的。
挂掉电话,我又抓紧联系了一辆半截子,送货只需要五十,但也不能让人家跑空车回来,所以一来一回就是一百。
把东西都准备好,我就给杨叔打了个电话,寻思问问火葬场的事儿。
结果他说自己这几天休班,没去场里,所以也不知道火葬场为啥突然就整了这么一出。
于是我俩商量着,晚上的时候去看看。
从店里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因为我不确定几点回来,就让吴婉琳下班了。
下了出城高速,是一条崭新的公路,但两边除了树和荒野啥也没有,看上去也挺吓人的。
开半截子的师傅告诉我,这条路是为了火葬场新修的,顺着开直达目的地,之前还在建的时他往那拉过材料。
到了那儿一看,新火葬场好气派!估摸着得有七八个足球场那么大,大楼就有三座,比原来的破火葬场强百倍。
我联系了李子涵他爸,他们已经到了一会儿了,这功夫正安置老太太进入灵堂。
灵堂所在的大楼,现在叫慰灵宫,进去之后,我发现这帮人可真能搞花样!
不仅普通的灵堂就有高低之分,而且还有‘特色灵堂’,比如信道教的,里面装修的风格就是道家元素比较多,佛教的有菩萨画像,基督教有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