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和他过不去。”常士兴似乎已经适应了,但这话说的不带丝毫语气,听上去倒像是刚会说话的孩子,“是这金童不让我走。”
我有些迷糊,这咋还来个两极翻转呢?听这话的意思,怎么感觉常士兴才是受害者?
“腊八那天,我和嘎呀河的常大志准备去梨树(非现今梨树县)参加一场法会。路过一个书院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请仙儿。”
“我俩是路过,就寻思着到了人家地界,等着仙家来了打个照面儿再走,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其他的同门。”
要说这事儿挺招笑的,常士兴和常大志没等到仙家过来,又听着请仙儿的‘弟马’越唱越急,心里头也是着急的很。
他俩就想,万一是哪个弟马遇到急事了,请不来仙家可能要出事儿。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这哥俩一商量,就打算去救个急,保不齐这就是他俩上堂修行的机缘。
这俩仙家没上过堂,甚至都没有被大神儿请过的经历,常士兴刚开始往那‘弟马’的身上上,就听到了如同万马奔腾般的响动,一激动,凭着一股莽劲儿,直接就捆了个全窍。
而这个‘弟马’,自然就是我眼前的李玉。
常士兴上了身之后可傻眼了,在自己旁边,一个毛头小子,正用从椅子上拆下来的木头棒子,当当的敲着纯净水的水桶,嘴里唱还唱着《请神》。
他终于明白,这哪是什么弟马请仙儿啊,明明是两个人在‘跳大神’!
等到常士兴抬头看,可怕他吓坏了,一个屋子里密密麻麻的得有六七十人,全都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
他平时都在山里,哪见过这么多人啊,一害怕就想跑,结果跑的钻错了窍,偏偏这个窍,是李玉身上没有打通的窍穴,于是他就被困在那了。
常士兴此时只盼望着那个‘二神’赶紧唱完,然后再来个《送神》把自己送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二神’把木头棒子和水桶一扔,罢工了……
“等会儿老仙上了身,他就是不是你儿子了。”我指着李玉对大婶儿嘱咐道,“你可别看着他行为乖张就心疼,到时候说错了话,别怪我帮不了你。”
我是真害怕啊,万一老仙儿上了身,她一口一个‘儿砸’的叫着,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说完,我便继续敲起了文王鼓,哼哼起了前调儿。
那娘俩似乎是第一次听人唱神调,看上去有些紧张,特别是李玉那个胖小伙儿,在知道等会儿仙家要上他的身,显得更为局促不安。
手掌就那样摊开放在膝盖上,估计他上课都没坐的这么规矩过。
因为知道闹事儿的仙家是蟐仙,我就没有唱大请神,唱的直接就是专门请常蟒仙家的唱词。
冬天本来天色就暗,我的小屋还在阴面,所以总是黑黢黢的。
紧密的鼓点,飘忽的嗓音,加上紧促神秘的唱腔,一时间倒是有点恐怖的气氛。
“老仙家你日下了菊花宝蹬,为什么不爬也不动,卧在臣安往前走往前观。不知你任意奔着哪一边,奔东北它是连环天,奔西南是鬼门关,奔西北、前为天,奔东南、迅开关。”
唱着唱着我觉得有些绕口,高太奶教我的时候只教了我唱词和调调儿,内容并没有给我讲解太多。
她当时说我是上过学的,会唱了就会懂。但后来我一琢磨,可能她也只是学了,会唱、会用,但是同样不懂。
但是咋说呢,这玩意儿和一些土办法异曲同工,有用就行了,你也不用太执着于它讲的是啥,咱又不是做阅读理解呢!
“奔正南是头顶火,奔正北坎水头,奔正东是青为正,奔正西星又更,四面八方你任意走,四方八面你任意溜,老仙家你爬过一山又一山,灶君老爷却要把你拦呐~~哎~~呀!”
唱到这里,我用余光看见,那位蟐仙似乎不忿的仰起了脖子,之后竟然动了!
他扭动身子,顺着胖小伙儿的啤酒肚儿就开始往上爬。
爬到胸口的时候,我看见李玉的表情有点难受,脸色都憋得发白,等到这蟐仙的头绕到他的后脑勺,李玉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扭动,或者说是蠕动。
大婶儿哪见过这副场景,当即就要上去安抚她儿子,得亏我提前嘱咐过,她的手都快碰到胖小伙儿了,又悻悻地收了回去。
仙家上身的时候最忌讳有人惊扰,最轻的后果便是老仙儿一去不回,严重了,老仙受了惊,使劲儿往窍穴里一钻,很容易伤到被附身之人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