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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为了安抚荆白,说话的语气极温柔平和。头微微偏着,专心致志捕捉荆白的动静。
&esp;&esp;荆白倚在墙上,他只是看着白恒一,目不转睛地看着,凝视着那张脸上两道被强行缝合起来的红线,这一刻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恨,同时又前所未有地无力。
&esp;&esp;白恒一脸上的缝线正在提醒荆白,真正掌控着白恒一的,不止是红线媪,也包括他自己。
&esp;&esp;无论是失去视力,还是恢复视力,从头到尾,白恒一只是他和红线媪之间博弈的工具。
&esp;&esp;他之前就隐隐有所察觉,此时只是认识到了真相。他发现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其实就是一个分成好几局的赌局。
&esp;&esp;赌局一方是他,一方是红线媪,白恒一……
&esp;&esp;他之前曾同周杰森等人推测,白恒一等纸人是他们和红线媪合约的第三方,地位低于他们这些带编号的人和红线媪,不是他们真正需要对付的人。
&esp;&esp;但直到白恒一将缝线给他看到,他才意识到,这些纸人连第三方都算不上,他们只是牌桌上那颗展示结果的骰子。
&esp;&esp;纸人上门送葬,他找出破绽,救出了白恒一,这一局他赢了。白恒一眼睛长出来了,他且惊且喜,没有想到这视力能恢复原本就昭告了他的胜利。
&esp;&esp;红线媪一直通过眼睛来控制白恒一,眼球生长出来,眼睛还被缝上,无疑说明了她依然还掌握着这双眼睛。
&esp;&esp;荆白猜测白恒一眼睛没有复明之前,他都需要付出多余的生命力来“供养”白恒一。
&esp;&esp;但他如果赢得下一个赌局,白恒一完全复明,应该就会彻底摆脱红线媪的控制。
&esp;&esp;荆白知道自己或许已经走在了所有人之前,但他并不觉得快乐,因为顺着这个思路,越往深里想,他只会觉得越可怕。
&esp;&esp;如果复明意味着赌局的结束,那么作为一个纸人,行动自如的白恒一能够离开这个诡异的村子吗?
&esp;&esp;如果复明了,赌局也不算结束,那说明红线媪手中还有其他的筹码。那又会是什么?
&esp;&esp;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希望白恒一能自由,如果必要,他可以替白恒一杀了红线媪,哪怕付出性命也无所谓,他并不觉得自己一片空白的生命有多珍贵。
&esp;&esp;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他想得太简单,也把自己想得太好了。这个赌局,从头到尾就只和他和红线媪有关。
&esp;&esp;白恒一,他面前这个微笑着的,英俊的、鲜活的生命,只是他们手中的牌,局中的骰。
&esp;&esp;这一切甚至是早就约定好的,甚至这个赌约依然在生效,否则红线媪就不会让白恒一的眼睛长出来。
&esp;&esp;荆白知道,既然此时的自己绝不轻忽白恒一的生命,失忆前的他一定也一样。他只是怎么也想不通,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要定下这个赌约。
&esp;&esp;为什么要这么做?
&esp;&esp;这个问题在他脑中反复回响,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统统倾倒在自己身上。他不想让白恒一发现,只能用力攥着自己的手掌。
&esp;&esp;他甚至没觉得痛,直到指尖触到一点湿意,有些发滑,他才意识到手好像流血了。
&esp;&esp;他盯着手心渗出的血迹,直到听见白恒一喊他的名字,才终于回过神来。
&esp;&esp;荆白倚在墙上,看见白恒一小心翼翼地朝自己的方向走了两步。他的动作幅度很小,像是怕吓着荆白似的,提醒完他时间,又说:“没告诉你是我不好,但这个线,疼了开头那一会就过了。现在不动它就没感觉,就是看着可能有点吓人。何况,再坏也比之前那会儿好了。”
&esp;&esp;荆白看着他的脸,英俊的眉目,眼睛处比伤痕更狰狞的缝线横亘在高挺的鼻梁两边,嘴唇却是带笑的,神色竟然说得上沉静。
&esp;&esp;他总是在笑,荆白甚至觉得,从灵棚出来之后,他比之前还爱笑了。
&esp;&esp;可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