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片刻的犹豫之后,高长恭道:“那怎能混为一谈?将军少时入军,一路走上这个位置,期间所历战事大大小小数百场。巨陆一战,更是只身持戟穿插敌阵,袭杀当年墨家老将万厉,真可谓霸道无双……至于我嘛,只是恰巧运气好,才有了今时今日之地位罢了。”
可如果仅凭运气一说,来解释当年为何八千青州鬼骑能横扫唐国,怕是有些牵强了。事实上,若主将换作其他人,恐怕青州鬼骑踏上唐国领土,坚持不到三日便会全军覆没。
此时这话听在玄甲重骑的耳朵里,自然更显得无比刺耳。
唐国人一向自认豁达,败了就是败了,好歹能说一句“不怪咱们没能力,只是那高长恭和青州鬼骑太过狡猾”,结果高长恭现在却说那一仗胜在运气好,这不是反衬着当年的唐军就是一群酒囊饭袋吗?
这还能忍?
话音刚落,玄甲重骑内部已经有不少战马高声嘶鸣起来,像是在替背上的主人发出愤怒的辩驳。
项楚倒是没有被立刻激怒,尽管他心里也有些火气,但他更清楚高长恭绝非善类。
这世上的大宗师境界高手屈指可数,摆在明面上的不过十人:荆吴的高长恭和黄汉升,墨家的王玄微和墨家巨子,沧海的关长羽、典韦、夏侯,最后到唐国,有他项楚,还有一个与军旅毫无关联的人,叫元锋。
高长恭进入大宗师境界应该就在那场与唐国的大战之时,虽算作后起之秀,但十人之中他甚至还要后来者居上……
项楚如刀的眉毛微微一挑,再度开口道:“不知高大将军等在此处有何指教?一路远行而来,难不成只是想远远看我们一眼?”
高长恭洒然一笑,语出惊人道:“是了,正是只想看一眼,不然项将军以为呢?”
大楼微微一呆,眨着眼睛就想开口,却被张明琦一挥手堵了回去:“你要做什么?大将军说话,自有他的用意,何况两军阵前,你不过是大将军的亲兵,哪里有你开口的份儿?”
王祝看着两人有些不同以往的关系,轻蔑地冷哼了一声,低声道:“张明琦,这才过去多久,什么时候你也跟着这群老鼠臭虫混到一块去了?难不成家里遭了点难,连从前那点骨气都没了?”
大楼愤怒地瞪了过去,张明琦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嘴角含笑,道:“王祝,以前我与你也算有些交情的,可我永远也不会忘了当初我去找你父亲的时候,他是怎么跟我说的。”
王祝微微愣了愣,他不知道父亲曾经跟张明琦说过什么,但那时张明琦的父亲仍在狱中,毁堤淹田的案子也还没结案,朝中众人都恨不得尽可能地远离,生怕牵扯了什么关系会惹祸上身,自然他的父亲也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想到这里,王祝扯紧了缰绳低下头去,不再多言。
项楚的话语仍在风中飘荡,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人,难道大宗师修为的高手气血都是无穷无尽的么?要不然,他说话的声为何还是这般中气十足?
“高大将军不要再说笑了。”项楚露出几分嘲讽的神色,“两军阵前,统帅却突然寒暄起来,好似老朋友见面一般,这传出去恐怕有损大将军威名吧,还是说……高大将军其实是在顾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