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过程来得太快,她一点心里准备和经验都没有就成大人了,琴妹仔从愤怒拒绝到半推半就,终于稀里糊涂地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蜕变,白水生搓了搓肩膀上的指甲印,似乎也在那一刻长大了。
三天后,白水生在一工地门口堵住了那个拖欠朱广海夫妇工资的老板,那是一个光看长相就让人厌恶的人,贼溜贼溜的小眼,留着一撮山羊胡,一脸黑斑,笑起来牙齿像嚼了甘蔗皮一样,满口污渍。
“嘿,张老板,过来聊聊。”
“你哪个?”
“我是帮别人来收钱的,你差朱广海屋头好多钱?”
“你个小仔儿,毛都没长齐,咋子嘛,黑社会么?”这个张老板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一看对方岁数不大,鸟都不鸟他。
白水生点了杆烟,坐在摩托车上愣愣的盯着他,一言不发,盯得张老板心头发慌。
“现在我没得钱。”
“嘞句话你都说几年了吧,你欺负别个两口子老实是不?”白水生下了车,指着他的鼻子,做出一副要收拾人的阵仗:“没钱你手指姆上戴的啥子?”。
“关你毛事,你是他屋哪个?”
“张老板,老子不想跟你废话,你听清楚,还有两个月我满十六岁,十六岁之前,老子犯了法都承担不了多大责任,只要老子不把你弄死,法律都奈何不了,我不管你有没得钱,两个月之内,我要不到钱,你看倒办,你屋几个人,娃儿在哪读书,婆娘在哪上班,老子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你想好了,看看我这刀能不能插得进你肚皮。”白水生下车拍了拍张老板的脸,亮起手里的家伙,撂下狠话脸不红心不跳,其实那时他早已过十六岁了。
张老板从来还没遇到过这号子狠角,硬是吓出一身冷汗。
这个夏天,是白水生和琴妹仔一生之中记忆最深也是最快活的日子,初尝禁果的美好,让他们疯狂的沉迷,两人也玩遍了县城任何好玩的地方,吃遍了路边小摊的各种美食,一起合拍大头照,一起打耳钉,一起玩枪打气球,一起出入电子游戏厅,录像厅,台球室,琴妹仔的溜冰技术也越来越高,在那破旧的旱冰场里,经常可以看到一高大男孩牵着一娇羞女孩的手,挥汗如雨幸福洋溢,可惜,这美好的时间太短了,对于人的一辈子来说,真的太短了。
转眼间,离还高跃钱的日子快到了,这期间高跃也和白水生打过几次招呼,看样子应该是手气不顺,可能输得有点惨,但白水生手里的票票还没凑齐一半,最近花钱又大手大脚,包里没剩几个子了,琴妹仔也马上面临开学了,可读职高的学费都还没着落,经常看到她都是忧心忡忡,张老板那两个月的期限就是白水生为琴妹仔而设的,但也没有下文,找以前学校那几个死党也没办法,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成人的焦虑。
最起码要让琴妹仔读上书,这是底线,这次,白水生横了,最近,张老板像个瘟神一样躲着他,是该让这龟儿子出点血了。
守了几天,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个夜晚,蚊虫肆虐,白水生在无端暴戾的情绪中,终于看到那个人影,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他家门口。
“张老板,还记得我吗?”
“你谁啊?”借着楼道里微弱的灯光,张老板把脸凑过去仔细瞧了瞧,满嘴喷着酒气。
“我说过,在我十六岁之前,一定要把朱广海的钱要回来。”
“是你啊,哼……钱老子没得,命有一条。酒壮怂人胆,张老板还是想将无赖进行到底。
“我只给你五秒钟考虑。”白水生说着从腰几掏出了刀子。
结果,白水生还是没能如尝所愿,但话已出口,他下不来台了,只得将刀子递了过去,张老板没想到这刺头居然来真的,等他捂着鲜血直流的肚子尖叫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张老板的婆娘听到屋外的喊叫,打开门一看,又是那个年轻崽儿,手里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刀,正靠在墙壁上,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
“你,你干啥子,抢人啦,抢人啦。”这婆娘吓得大叫,脸上一青一白的,后面跟出来的一个小孩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白水生晓得刚才这一刀下去,自己肯定会惹祸,跑是跑不落了,他显得很镇定,拿刀指着那妇人:“叫啥子,再叫老子连你和你娃儿一起搞,你不是说他出远门了吗?你个瓜婆娘,听着,把欠朱广海的钱明天给人家送过去。”
“说话,得行不,吓傻了迈,得行就给老子点几下脑壳。”
妇人赶紧点头。
白水生慢慢的蹲下,对着地上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