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本已尘封的记忆,却因朱秀琴目前的状况,再次触动了白水生脆弱而又敏感的神经,三年前的往事固然不堪回首,然而,三年后的现实却更加残忍。
一连等了两天,望眼欲穿,一班班罗楼到黄桷却都没有琴妹仔的影子,白水生躁动不安,必须再去罗楼看一看,刻不容缓,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得去。
果然,琴妹仔悄然无息的离开了。
朱家老屋的坝子上,三个人争论半天,该说的话都说了,朱广海夫妇还是对白水生没有好脸色,这次既没叫他坐,也没再叫他滚,各自去屋里忙活去了。
经过漫长的心理平复,白水生终于从愤怒的情绪中安静下来,苦口婆心的说:“朱叔叔,你再不打电话叫她回来,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罗先玉一听,慌忙操起门口的扫把:“你想干啥?你可别乱来啊,我跟你说,我一吼,全生产队的人都要扑过来。”
朱广海急得直跺脚:“她不喜欢你了,走的时候就跟我说过,她说这辈子就算嫁不落也不会嫁给你,你叫我啷个办嘛。”
白水生急得脑壳抓了又抓,捋捋思路,语气开始重了起来:“你们晓得她一年到头在外面做啥子不,那天,她亲口跟我说……她在广东做小姐,明白我为啥要你们叫她回来了吗?”
这话让朱广海坐不住了,他望了望自己婆娘,两人面面相觑,同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脸一下子变色了。
“你这话是真的?”
“不,她的意思是说她想去广东做……做那行。”
白水生慌不择言口误,谎话一出也只能继续下去,索性双手一摊,义正言辞:“我是对不起琴妹仔,但很多事不是我能左右的,难道你们就愿意看着自己女儿堕落吗?未必你们觉得把她嫁给我还不如让外人糟践是吧,这电话打不打随你们。”
“你不是有手机吗,那你自己打。”罗先玉虽半信半疑但还是松口了,哪个当妈的愿意看到自个娃儿去干那种不要脸的事。
白水生眉一皱:“我用我手机能叫她回来,那还用得着跟你在这磨蹭?”
朱广海优柔寡断:“那总得有个理由吧,估计这会她还在火车上呢。”
“她就算在火车上也能调头回来啊,这样,你说你病了,摔伤了,或者什么都行。”
“我病了摔伤了那啷个打电话?”
白水生指了指小丫头:“你说你女儿吧,病了……,不不不,说摔了,这样好点,意外嘛,突发情况。”
罗先玉夺过话,恶狠狠:“你个混蛋,我女还这么小就咒她,缺不缺德你。”
“那你们总得有个人来受伤吧。”
罗先玉指着门口那条狗问白水生:“得行不,蛮子是陪着琴妹仔一起长大的,她小时候最喜欢蛮子了。”
白水生气得想吐血。
商量半天,最终达成一致,电话由罗先玉打,朱广海受伤,踩到坝子里的青苔滑了,尾根骨摔断了,现正在罗楼卫生院,完毕,几人急匆匆朝村口的小卖部赶,那里才有电话。
走着走着,白水生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他醒悟过来,拉过琴罗先玉:“用我的手机打,如果琴妹仔问起你就说现在在罗楼医院,手机是借医生的,尽量把情况说严重点,叫她赶紧回来。”
罗先玉扭扭捏捏,做了很久的准备工作,喉咙不断的蠕动,一看就是没撒过慌的人,一切就绪,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电话本,抖擞着拨通了一个号码,白水生心都掉嗓子眼里了,朱广海也满心焦急把耳朵凑了过去。
电话通了,罗先玉第一句话就是问琴妹仔在哪?到广东了没有,琴妹仔说还在火车上,然后罗先玉照白水生的话说,叫她赶紧回来,她老汉摔伤了要住院,琴妹仔问了怎么回事之后便停了很久,说回不来,叫母亲照顾好父亲,罗先玉一听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要她一定回来,马上回来,白水生一看这口气不对,再说下去要穿帮,慌忙按住电话,让罗先玉说人不回来可以,寄点钱回来就行,两母女又揪扯了几句,但琴妹仔并没有立马答应,只是说过几天有钱了再说。
挂了电话,罗先玉还是颇为纠结,本来她想实话质问琴妹仔,结果被白水生打断了,哪怕是一家人也不能撕破脸皮,果然,现在琴妹仔不回来,这事成了僵局。
只能这样了,等琴妹仔的消息吧,临走之前,白水生千叮万嘱朱广海夫妇,要他们两口子一定要把戏继续演下去,说是小女娃儿要面子,干这种事都怕别人晓得,特别是父母,蒙在鼓里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