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憋着那股火。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一年多。”
“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就这样了?亲爱的,跟我回去吧,你爸现在受伤了,需要人照顾。”
琴妹仔干笑着说,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无情还是无奈:“还在骗,你还当我是以前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么,骗我上床,骗我对你巴心巴肠,我爸受伤了你怎么会晓得?不会那么巧,你又去找我,然后我爸就摔伤了吧,那你还真成我家克星了,遇到你我们朱家就多灾多难,从没清净过,我他妈这辈子遇到鬼了,躲都躲不掉你。”
这番话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白水生的心头,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痛,不过这话一点都没说错,他无法反驳。
“亲爱的,你恨我,打我骂我都行,可你不能躲啊,该面对的始终得面对,你看看都把自己糟践成什么样子了啊。”白水生苦丧着脸说。
“谁是你亲爱的,咱们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琴妹仔还是很冷漠,转身拧起垃圾篓,说是出去倒垃圾。
“等等。”
白水生忽然看到她的表情有一丝异常,连忙呼住,刚才进屋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发现她一直站在墙角,神色慌张,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起身夺过垃圾篓,翻到了里边隐藏的东西,尽管有所联想,但眼前的东西还是给了当头一棒,他突然眼前一花,打了几个踉跄,压迫已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一拳砸得门上哐当一声巨响,屋顶上跟着飘下阵阵尘灰。
垃圾篓里居然是一支注射器。
隔壁房的开门窜出个脑袋,看看形势不对,又赶紧缩了回去。
白水生一脚把门踢关上,指着琴妹仔的鼻子大声喝斥:“在哪?我看看。”
“你别这样。”琴妹仔不敢大声叫唤,想躲闪缺又无处躲闪。
“把裤子给我脱了,脱。”白水生一声怒吼。
琴妹仔害怕隔壁听到动静,不得已照做,慢慢把牛仔裤褪到膝盖,只剩下一条内裤,在她大腿根部,贴着一张创可贴,白水生伸过手去,缓缓的撕下,一个醒目的淤青针眼,又捏了捏,表皮下边,有颗拇指大的硬核,已经结成了肉瘤。
此刻,白水生再也说不出话来,使劲的揪着头发,紧闭着眼表情狰狞,内心的痛苦全都挂在那张扭曲的脸上,但却无法改变这残酷的事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三年,才三年啊,你就发展成静脉注射了吗?琴妹仔,你晓不晓得,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上次你不是还用鼻吸吗?”
琴妹仔依旧很麻木,靠在墙壁上点了支烟:“过年我不敢把注射器带回去,我妹很调皮,经常会翻我的包和口袋。”
“那你现在多久扎一次。”
“一天。”
“走,跟我回潼岭,去戒毒所。”白水生二话不说站起来就拽着琴妹仔的手臂就往外拖。
“我已经戒不掉了,你走吧。”琴妹仔心如止水,不断的摇头后缩,不断的挣脱。
一番胶着,双方暂时冷静,主要是怕隔壁听到动静,白水生轻话重话,所有的思想工作都做了,说戒毒所没那么可怕,自己不就戒掉了吗?要相信科学,相信人民政府,还说迟早有一天她父母会晓得的,趁现在还早,还可以救,但琴妹仔始终无动于衷,就是害怕,就是不去,最后,白水生索性不走了,说如果要死两人一起死,大不了又再次复吸,而琴妹仔则威胁,如果他不走,那她又会离开这里,寻找新的地方。
那晚,琴妹仔对着一块巴掌大的镜子化完妆,出门之后走过半条街,进了一家小屋,那屋里面坐着一排和她同样打扮的女子,和几个进进出出的色鬼调情拉扯。白水生不得不妥协,只能采取柔情战术,一直跟着她,怕她真跑了,但一到那门口他又退缩了,进去怎么办?难道还真眼睁睁看着那些恶心的男人爬在她身上蠕动,就算别人愿意,他还能看得下去吗?白水生心里像千万把刀在刺一样却又无能为力,琴妹仔为了给家里面多留点钱,狠心把鼻吸改为静脉注射,她完全是自暴自弃,完全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了,吸毒的一旦通过静脉达到效果,那要戒掉的难度简直不亚于蜕皮重生。
街边卖早点的小推车轱辘发出咕咕咕咕的声响,琴妹仔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那间屋子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一看白水生还坐在外边的公路上,双手抱着头打瞌睡,她心软了,走过去,心疼的抱住了他,就像抚摸一个孩子,白水生醒过来,两人静静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