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达运输公司的停车场里,大型车辆时进时出,回来的司机些,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摇一晃。等待调遣的车夫,三五成群相约在国宾招待所里,炸金花,喝啤酒,谈天说地。出车的脸上则是挂着兴奋的神态,只有接到业务调遣才是一件最值得高兴的事。
那辆解放牌加长货运车,已经安静的停了十来天,这段时间正是旺季,这闲置着资源,确实浪费。高跃虽然是个烂人,但人性都有几面性,混过社会三教九流啥都精通,农贸市场批发老板些,一个个也财大气粗,闲来无事就一起喝酒打牌,所以他的人缘还是可以,现在歇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接到好多次批发市场老板催促的电话,让他出车去拉香蕉,可这单面跑不划算啊,必定亏钱,何况这么远的路程,一个司机跑一趟下来还不得累死。
货运公司对高跃被人捅的事,也配合盘西
派出所的调查询问,期间没有安排调度,这不刚解禁就通知了他,一接到电话,高跃立马通知董建,用他对白水生的话说,再耽搁下去,别说还钱,连住院费都成问题了,不过他是去不成了,路途遥远,长途跋涉,腿上这一刀刚好到位,虽心生怨恨又无可奈何。
第一次接触这车,白水生围着转了几圈,仔细查看了车身某些隐蔽的地方,这是郭队长教他的经验,特别是底盘有没有那种新鲜的摩擦,一般这些地方都是泥土灰尘包裹的,如果真的在某个部位藏毒,一定会有人为痕迹,但这车除了加长一节尾箱之外,其他也没什么大的改动,董建在场,他也不能搞出太大动静。
拍了拍手上的尘灰,他又望了望那家近在咫尺的招待所,那些零散的住客,身份一目了然,长年在外,司机穿着都不怎么讲究,衣服皱巴巴的,有的头发胡子都懒得打理,农贸市场的老板些,则要体面一点,腰上夹个包,皮带上挂着昂贵的手机。再次一点,就是那些寒酸的菜贩子水果贩子些。他似乎在寻找着年初住进这家招待所的那个身影,那个在某间屋里,和高跃做着见不得人的交易,谋划着更为疯狂的欲望勾当的人,究竟是不是来潼岭找他完成分赃嫖娼任务的大哥。
直到董建大声呼喊,白水生这才回过神来,打开车门钻了进驾驶室,点燃发动机,别说,心里还有点发怵。他只想摸摸车,这玩意对他来说还是挺新鲜的。其实,他除了有个驾照之外,根本不会开车,那年,从驾校出来之后没多久就坐牢了,黄桷镇上也有很多认识的货车司机,可惜,他连个实习的时间都没有,这城市里人流车辆川流不息,董建可不敢给他机会。
货车在一家食品厂里,拉着满满一车温市的特产火锅底料出发,云南人也喜欢吃辣,冬季来临,辣是御寒的方式之一,这种调料在那边很受欢迎。
去昆明的路程,正常情况下要走上两天,西南三省的公路,全是弯弯曲曲爬坡上坎的省道。一路上,没有老板在场,这董建心情也不错,可能平日也对高跃有诸多不满,一直把白水生当做倾诉的对象。偶尔,在视野宽阔平壤的地带,他还让这小兄弟来练习一下车技。
这次远行,是白水生人生当中第二次离开温市,望着窗外不断飘过的景色,他万分迷茫,想到当年的那一幕,至今还历历在目,这种感受很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是害怕来形容。
五年之前,琴妹仔在站台上追着火车跑,泪眼汪汪,那时的他,还有梦想,有牵挂,有依赖,有深情,对外边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探索。
五年之后,又是同一个方向,离开温市的那一幕变得清澈,那是一个男子,递了个指甲盖般大小的东西给他,只有这东西才能续命,琴妹仔没了,军人梦没了,牵挂没了,依赖也没了,对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早已绝望看透。
一路走走停停,董建一个人开车,需要休息,就这样,除了中途吃饭撒尿,白水生技术不过关,多数时间都是在睡觉,吸粉的人嗜睡,做啥都打不起精神,还好董建没细心察觉异常。这些沿途各种新奇的风土人情,公路上缓慢行驶的马车牛车上,抽鞭扬威的汉子吆喝,端着篓子背着孩子兜售土特产的妇女,对着过往车辆眼神里流露着渴望与期待,乡镇郊外饭馆边的红灯区,穿着时尚妖艳的女子,骨子里却透着肮脏庸俗,还在不知廉耻的勾着手指。一切的一切,早已勾搭不起他的兴趣。
其实,跑车是很枯燥的一件事,空间小,连个活动的地方都没有。偶尔,他睡醒之后,也试探着向董建打听一下最近几年高跃的经历,郭队长安排的任务,其主要目的看看是谁领高跃进入货运这行的,这个问题很重要,曾经秘密调查高跃的侦查员也没从中找到相关线索